回家后和老妻叹起这事,更是长吁短叹,“也不知该说他深情,还是脑子瓦特了!也不知那个女人到底是长得多三头六臂,让他念到如今!”
刘夫人倒是看的开,“这命中自有定数,上次你不是还说老赵对他的弟子这人生大事也是烦恼,现在这代年轻人啊,主见大,丁克、不婚比比皆是。”
说到底,是师徒,却不是真父子,就算是真父子,也不见得能强迫儿子谈恋爱结婚,刘瓷只是觉得鲍家姑娘这机会实在可惜,可也没办法,只能给中间人打电话,却是好生解释,只说程鸿渐目前还是以事业为重。中间人反馈回来,说是鲍小姐温婉到善解人意,并不觉得冒犯,反而说以事业的确很重要。
唉……刘瓷在心中又叹了口气。
哄走刘瓷后,程鸿渐看着华灯初上,心中仍是空落落得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从工作中抽身而出,痛苦便如影随形。
他关了灯,身形在路口踯躅,最终仍是去了周舟所在的酒店,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理智已经全线溃退,他只有一颗心,想着再去见她一眼,远远得也好,或者就单纯道个晚安。
他找了很多站不住脚的理由,不过都是借口,他只不过心中灼热,想要见她一面。
周舟,于他,如蚀骨的毒药,让他心甘情愿卑微低贱,丢了尊严,颠覆平日。
第34章奔赴1
程鸿渐到酒店后才知道周舟中午就退了房,他被这个消息击溃呆愣在原地,许久,他苦笑几声。
他想,原来她竟然忌讳厌恶自己如此至深,前脚赶他走,后脚自己便躲得远远的。
意识到这点,程鸿渐如坠冰库,只觉得浑身冰凉到无抬手之力,可手背却青劲爆起,紧紧得攥成一个拳头。
“这位先生,又见面了,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嘛?”
旁边窜出中午的那位大堂经理,面带微笑。
程鸿渐摇摇头,迈着大长腿走出来酒店。
他面色苍白,眼眸中闪烁着连绵起伏的忧郁和空旷无野的悲凉之色。
他时常还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想起天冷时,周舟会孩子气得把手插在他的上衣口袋里,而他在口袋中与她十指相握,借着他温热的体温想要温暖周舟冰凉的指尖。
想起秋日时,学校有一条满是梧桐树的马路,当落叶铺满整条街,她会一蹦一跳,落叶脆如薄饼,被她踩的咯吱响,而他会在梧桐树巨大的树干遮掩下,虔诚而温柔得亲吻她,她习惯性踮着脚仰着脖子,像是一只渴望交颈的白天鹅,而他则会搂着她的腰,低下头细细亲吻。
想起那年家乡,漫天大雪,她像是个没见过面的孩子,在雪地里奔跑,前一秒他才刚刚要过她,让她跑起来时的腿有些细微的异常,他发现了,便上去拦腰抱起她,那么一瞬间,他想所有运动锻炼倾泻的汗水,就是为了能用这双手稳稳当当抱住她。
雪落在她的眉眼上,她笑了笑,灿若星辰。
程鸿渐也不知道,时隔多年,他的记性为何如此之好,关于周舟的事情,他都不会忘记。
他原以为,用这长长的七年时间可以埋藏好这段感情,可是自制如他,在阴差阳错得重新见到周舟的第一面,那个埋藏往事的心田,陡然长出一棵参天的大树,这棵大树直通天际,直接接入他的脑子,让他之后的反应再不受理智控制。
他细细品味见面后的情绪,原来,他仍是怨她的……
怨周舟的洒脱,短短数言,便能断了这份感情。
怨周舟的潇洒,短短七年,便已成家立业、婆媳融洽、生儿育女。
可他如深陷流沙,每一次挣扎只会陷得更深,他早在回国之时,就已经做好孤独终身的准备,却在那次饭局看到周舟之时,脑海中的乏味、煎熬、伪装的平静被全部打碎,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拉着这个他深爱的女人一起沦陷!
为此,他可以没有底线,也没有尊严。
可如今,当他知道,周舟避他如避蛇蝎,他心中那股子怨气便全部消散了。
就算是陌生人也好,也好过成为她讨厌的人……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自己置身荒无人烟的沙漠,任何事物都类同成了沙粒,无法让他感到一丝丝的兴趣。
……
排练完,鲍秋水被乐队的小伙子连拉带拖进了酒吧。
乐队主唱年纪最小,刚刚上大二,他叫嚣最欢,“鲍老师!我们一定要大战三百回合!上酒!”
鲍秋水温柔的笑了笑,“在你们音乐人面前,我怎么敢算老师,只希望你们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小主唱笑嘻嘻,挤眉弄眼还是清秀可爱,“还是要谢谢老师的,话不多说,都在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