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宏皱眉:“这个比喻我没听多明白。”
叶三省说:“岳兴唯一算得上资源的,就是小煤矿,岳兴的很多社会问题,也跟小煤矿有直接间接原因,比如我跟欧阳书记第一次下基层,就被煤矿工人堵在路上,所以把这些分散的煤矿收归政府集中管理,我认为可以减少很多矛盾,有利于大局。”
梁宏问:“姑且不说你这个想法是否正确,如果光是从社会问题这方面去考虑一件事,它肯定是不科学不全面的,你们所依仗的,是能够把煤卖给发电厂,当时就有发电厂的想法?”
叶三省说:“应该说我们岳兴运气比较好。这些事正好碰到一块来了,所以才敢大胆实施这个计划。这是个一揽子计划,当时就向林……决策之前就向市里做了汇报,又向省投争取投资,得到了省上市上的支持,我们才有信心做这个行动。”
梁宏:“这个方案牵涉甚广,资金规模巨大,你在其中,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又得到了欧阳书记的充分信任,所以整个方案实施,你有很大的话语权,你有没有从中为自己谋取私利?请认真汇报。”
叶三省直视着梁宏:“没有。”
“收购煤矿这个环节你有没有谋取私利?比如利用信息时间差,抢先让人私下收购?或者跟煤矿主勾结起来评估时溢价?”
梁宏从容的问。
纪委的每一次询问,都很重视,都会提前讨论方案,争取到达询问的目的。尤其,这一次询问比较特殊。
“我策划了这件事。收购谈判环节,是由国资委王学谦主任主持,我没有跟任何一位煤矿主接触过。但是因为这个事欧阳书记很重视,也是我们打开岳兴局面的一招大棋,所以要求我时刻关心国资委那边的工作,国资委也几乎每天都有工作汇报,但是我从来没有发表意见,没有影响王学谦主任他们的工作,更没有替任何人打招呼,这一点,工作交接的日志上有反映,王学谦主任也能够证明。”
梁宏沉吟一下:“那你知不知道其他人,比如其他领导在这个煤矿收购中徇私舞弊呢?比如抢先收购?比如溢价收购?”
叶三省迟疑一下:“我的工作平时很忙,所以不太关心跟工作无关的事。至于捕风捉影,没有证据的事,我也不能向纪委信口开河。”
梁宏轻轻示意,何玉梅心领神会地在这一句问话下加上标注。
“那么收购煤矿的资金,是用了国资委的平台公司,也引入了社会资金,比如何沁和夏敏她们就投了将近一个亿。一个亿不是小数,她们为什么敢投?煤矿行业这两年都特别不好,她们就不怕亏吗?还是她们事先就得到了内部消息,比如知道有火电厂在兜底,所以稳赚不赔?”
梁宏身子微微前倾,增加压力。
“这个问题我个人的想法是,何沁和夏敏,她们认为我们岳兴不会做蠢事,就像梁主任你说的,煤炭行业行情不好,我们为什么还要迎难而上收购呢?肯定有所后招。何沁和夏敏都是江城商界有名的女企业家,聪明能干,尤其是在文化县东部新城的开发中表现突出,所以她们可能像赌博一样,抢先押的注。当然,她们也可能有更多的考量,认为这一笔投资可以殿定她们跟岳兴政府的关系,哪怕是亏一点,只要后续能够拿到政府项目,也能够赚回去。她们后来,也的确在化工园区的建设和火电厂建设中得到了回报。”
这是叶三省准备了好久的回答。
“一个亿真不是小数,你说她们赌博,或者说是感情投资,你觉得你这种说法可信吗?”
梁宏依然微笑,语气依然温和。
“首先,不是她们投了一个亿。是她们一伙,有六七位,都是江城的富二代,平均下来这个投资并不算大。”
叶三省同样平静地回答,“然后,他们在文化县东部新城的投资很成功,因此,对欧阳书记和我的策划,可能有一些信心。”
“你没有向何沁,或者夏敏,或者这群富二代中的某一位透露过关于火电厂,关于煤矿的销路?”
“我以一位共*产党员的操守和忠诚宣誓,我没有。”
“欧阳书记呢?”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同时,梁主任,我认为你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直接去问欧阳书记。”
叶三省断然提高了声音,“我是欧阳书记的办公室主任,以前是副主任,但我也不可能了解欧阳书记所有的事情。”
梁宏毫不动气:“我问你这个问题,是因为欧阳书记跟何沁关系特殊。王学谦已经实名举报,其中就有这一条。所以你应该知道了一些,欧阳书记可能透露给何沁。”
“王学谦已经被双规,我个人认为,他很有可能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胡乱攀咬。如果你们认为欧阳书记跟何沁有某种特殊关系——我现在都不敢确定梁主任你所说的特殊关系是什么,但我做为办公室主任,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欧阳书记对何沁特殊过。”
叶三省正气凛然,“我再补充一点,何沁身份特殊,她丈夫就是被欧阳书记停职然后双规的,欧阳书记到岳兴,当时为了打开局面,邀请了一批他在文化接触过的企业家来岳兴考察,这是正常的工作,后来,何沁到岳兴投资,全部都是县政府那边负责,我这个县委办公室主任,有且仅有接待过何沁一次,就是不到十天前。也正是在那次酒桌上,欧阳书记叫停了县政府和国资委制订的股份置换方案。你们可以去调查相关人员。”
梁宏抬手:“小叶你别激动。夏敏,跟你有没有特殊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