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不过是寻常的烧起热。
却没有想到,小九竟是灌了多少汤药下去都尽数吐了出来,人也不醒。
到了后半夜,小九身上降温的凉帕都换了几张,人却烧得迷迷糊糊,眉心紧皱着。
“这是怎么回事?”
梁昱衍急得来回踱步:“他不会就这么烧坏了吧!”
时至深夜,小九终于被灌进汤水去。
梁昱衍走过去,看见小九突然张了张嘴,极其微弱而又压抑地叫了一声:“疼……”
下一刻,却见他唇半启,呼吸急促,像是还要说什么,紧闭的双眼里流出来了泪水。
梁昱衍耷拉着脸看他,以为他要喊爹或者娘亲,就像他小时候没回病了难受了一样。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小九竟哭着,断断续续叫了声:“主子,饶…我。”
薄被被一把掀开。
他整个人都蜷着,像是还跪在地上,被梁昱衍当马骑的姿势,眉头皱得死紧,像是昏迷里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身子不时抽搐,嘴唇半张着喘息,额头密密麻麻全是汗,身上也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
梁昱衍心下大惊,何止是一颤。
他未曾想,小九这般模样,却叫的是他。
“他怎么这副样子。”
胡钥凑过来,弯下来腰,想要强行给他把腿板直。
却没有想到,胡钥刚一伸手,便觉出小九身上劲绷得很紧。
胡钥这时候到底比他们都年长许多,一手按住小九的腰,一手抓着小九的腿,用力一扯。
下一刻,便听到小九惨叫了一声,嗓子都好似劈叉了一般的凄厉。
“你别,你别再动他!”
梁昱衍被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阻止。
这么一下之后,小九面若白纸,连嘴唇上也一丝血色也无了,身上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没再呼痛,也没再像噩梦缠身一样,抽搐着挣动。
梁昱衍这时候才开始慌乱起来:“他怎么,怎么身上凉得这么快……”
他不可置信地,伸出来一指去探小九的鼻息,而后整个人都难以控制地朝后一跌:“快…快没气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梁昱衍眼里瞬间漫上惶恐:“快叫大夫再来,换个大夫!”
他焦急万分,紧抓着胡钥袖子:“他不会死吧,我爹若是回来知晓这事,定饶不了我。”
“快救他啊!”
梁昱衍色急声厉地催促道。
一夜奔忙,至天微微亮。
胡钥最后寻来一年迈的老大夫前来侯府为小九诊治。
小九浑身被剥光,膝盖和手肘处全用了最好的伤药,几处穴位被施了针,而后强灌了几味重药,才算是看到小九脸色稍缓,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无论如何,这事的凶险程度,都出了梁昱衍,包括胡钥的想象。
任谁也想不到,小九会因为被梁昱衍骑了几个钟头,便险些丧命。
而且哪怕后来人救回来,小九转醒,却有半个多月都没能下地。
侯府年幼,心性稚嫩的主子不知道,也没想过仔细了解,他买回来的到底是什么。
一把无骨刃经过筛选,试炼,把骨头变得无比柔软,可伸缩自如,那绝对不会是用来负重,扛些什么的。
无骨刃也不该做寻常小厮使唤,做太重的活会叫他们手上生茧,做覆面的时候会失了触感不说,他们的暗器大都小而精巧,手上若是生了茧,会失了对暗器的把控。
在小九放在床上下不来床的这些时日,胡钥曾心生担忧,传信给临渊营,被告知是小九年岁小,骨头过于生嫩,才会如此。
小九这一躺,再起来便到了冬月里了。
这一下却把梁昱衍折腾得更是郁生心中。
没想到小九竟是这般脆弱,真是不知到底是哪里值得百黄金了。
竟是连做马儿骑不得,重活也做不了,梁昱衍郁结不已,又绞尽脑汁地不愿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