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木头一样杵在河堤上,一辆车在背后停了许久都浑然不觉。
罗曼莹盯着他背影看了许久,终于推开车门走下去:“时朗。”
青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她只好继续说:“我是罗曼莹,罗太,我们见过。”
时朗目光往下滑了一点,落在她的胸针上,卡地亚美洲豹,迟迟不移开。
如果别的男人敢这样盯着她胸部,下场不言而喻,但罗曼莹没有动怒,她清楚感觉到自己心里涌起的异样滋味,有一点疼惜,是的,对时朗的疼惜。
“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命,不请我喝杯咖啡吗?”
他们去了就近的露天茶座,七八个保镖在十米开外环绕布点,时朗把餐牌递给罗曼莹,然后就一直低着眼睛。
“咖啡。你呢?”
他指了一下餐牌某个位置。
罗曼莹瞄到,皱起眉头:“啤酒?你不是滴酒不沾吗?”
时朗微微笑一下,拿出手机放在桌上,编辑了一行字:“破例一次吧。”
“你声音还没恢复?”
罗曼莹歪着头,抿了抿唇叹口气,“看开点,这种事,其实算不了什么,想通了就什么都不是。”
时朗沉默着低下头,半晌抬起脸,脸上是为公众熟悉的阳光笑容。
罗曼莹却皱了皱眉,叫来侍者,把自己点的咖啡换成啤酒:“破例吧,都破例。”
她说着,率先干下了一瓶。
“你不喝酒,是因为不喜欢,还是因为曾经坏过事?”
青年当然是不会回答她的,罗曼莹自顾自地问,自顾自地喝,“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混蛋,喝多少酒也忘不了,我知道那种感觉,我不会劝你说,忘了他吧,事实上根本忘不了,正相反,你要牢牢记住他,因为,这可能是你上辈子欠他的,无关法律和道德,如果这辈子你还多了,下辈子就该他还你了。”
时朗喝了半瓶啤酒,就开始做梦,那些梦境是如此真实,他漂浮在空中,看地面上的爱情一件一件发生,在破烂没有雨刷的车子里,柏岚亲吻他的样子,他脸上的表情像棉花糖一样软和甜,在超市
里两人戴着帽子围巾口罩,全副武装选调味料,在路边买从未试过的小吃,难吃又不能浪费,就只好轮流说冷笑话,笑的人吃一口。
他甚至看到那一夜,柏岚把他从文森特的酒吧带到租住的公寓里,亲吻他,进入他,他时常梦到,就一直以为是梦,从不敢去想这是事实,即使第一次去却有来过的感觉,也依然不敢相信。
就像看了一场电影,心碎之后回到生活,整个人只剩一张皮是自己的,大脑,内脏都被换过了。
他不恨柏岚,正如他不恨电影中的演员,也不渴望柏岚回到他身边,这不现实,于是生活忽然没有期待,布满死光,连泪都没有。
时朗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床上,额头上搭着凉毛巾,时母眼睛红红的坐在一边。
“醒了?”
罗曼莹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时朗愣了一下,有些忙乱地坐起。
“别起来了,你啊,真是一张纸那么虚。还是糊窗户的那种纸。”
罗曼莹把掉到他腿上的毛巾又叠一叠按在他头上。“我跟你妈妈商量过了,我帮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