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真的舍不得我吧?”
凤栩昨日的话惊雷般炸响在耳畔,殷无峥却再没办法从容坦荡地否认。
舍得么?
殷无峥问自己。
没有舍不舍得,前朝君主不可留,杀之方才能永绝后患。
但真的舍得么?
凤栩还睡着,他只要伸手覆在那纤细的脖子上,而后一扭,凤栩就再也不会醒来。
殷无峥却迟迟抬不起手。
太医院院使赵淮生很快便被周福请了过来,他瞧见凤栩皮肤上留下的青紫痕迹时脸色微变,随即便一言不发地把脉,施针,开方子。
没人比他更了解凤栩的身体情况,这两年来,赵淮生眼睁睁看着那个明媚闹腾的小王爷,被一日一日搓磨成了如今的样子,他的身体也在这两年里被拖垮。
“他怎么了?”
殷无峥皱着眉问。
赵淮生收拾药箱的手一颤,随即语气如常地说道:“回陛下,他……身子虚弱,不堪劳累而已,并无大碍,只需日后床笫之间稍稍节制…”
殷无峥目光沉沉且平静地瞧着他,赵淮生的声音也愈发低下去,他惴惴不安地静默须臾,添最后两个字:“…即可。”
凤栩的虚弱殷无峥早有察觉,床榻间也并未纵欲,只是昨夜凤栩实在难缠,他也情难自禁地放纵了些。
可这也不至于让好端端的人变成这幅样子。
“赵院使。”
殷无峥的眼神凶戾得像狼,在片刻令人压抑的沉默后,他缓缓地下了最后通牒,“说实话。”
赵院使遍身冷汗,扑通跪在了地上,紧咬着牙。
无言
凤栩这一觉睡得很累,醒来时意识先渐渐清晰,周围很安静,用攒了半晌的力气缓缓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正平卧在榻上,偏头刚好瞧见跪在地上的赵淮生,眉梢微微一挑。
“赵院使。”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声音也很微弱。
而后便又瞧见坐在椅子上的殷无峥,凤栩仿佛对自己的境况浑然不觉,无谓地笑着问:“殷无峥,这是做什么?”
两人均是沉默。
“出去吧。”
殷无峥对赵淮生说。
“谢陛下。”
赵淮生叩头谢恩后,起身拎起药箱出了门。
刚刚醒来的凤栩虽然不大清楚状况,但也隐隐有所猜测,他不作声,任由彼此间沉默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