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强加于凤栩身上的痛苦,终究也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地牢内响起回声,却始终无人理会他,很快,地牢内便传出一阵似乎痛苦到极致的崩溃哭嚎声。
连凤栩这样挨过无数酷刑都不肯折腰的人,在长醉欢发作时都不得不向孙善喜之流跪求,遑论是陈文琅这等仗势欺人的东西,殷无峥将朝政处理好后便已是深夜,地牢那边来人禀报陈文琅几次意图自尽,均未得逞。
这般惜命之人都忍不住要自尽,想必是当真被折磨怕了,殷无峥在心中冷笑。
这才几日?这怎么够?凤栩如今的痛苦都拜陈文琅所赐,殷无峥恨不能将其剥皮拆骨做成人彘腌进酒坛子里去,怎能叫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别让他死了。”
殷无峥冷声吩咐,平静而残酷地下令,“隔三日给他一颗。”
他要让陈文琅在极乐与极苦间尝着何谓报应。
故人
殷无峥命屋内伺候的允乐出去,而后自己坐到了榻上。
凤栩就躺在那,像一尊漂亮又遍布裂痕的玉雕,了无生机,死气沉沉。
甚至连平日里的假笑都没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内空泛无物,也不曾瞧殷无峥一眼。
但殷无峥却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大抵是凤栩此生的磨难终于快要到尽头了,长醉欢的瘾并未如同最坏的猜测那样一刻不停,而是给了凤栩喘息休养的时间,看似是要等到下一次该服用长醉欢的日子才会发作。
“想去看看陈文琅吗?”
他问。
凤栩终于有了些反应,缓缓转头,看向了殷无峥,眼中的恨意戾气令得眉心阴郁更浓烈。
“去。”
因为嘶哑,说得很小声,却是切齿拊心。
灼灼烛火落在眉睫之上,照不出半分暖色,怨与恨让他好似地狱厉鬼般,苍白且阴冷,一双漆墨眸子泛起森然如刀刃般的冷芒。
“好。”
殷无峥伸手将凤栩扶起来,对外吩咐了声:“送进来。”
外边候着的宫人便端着早备好的饭食送进来,另有人利落地在榻上安置了一张檀木小炕桌,做工精致的粥点纷纷摆上。
“吃些东西,再吃过药,带你去看他。”
殷无峥极体贴地将软枕放在了凤栩身后,照顾他的动作自然而然,仿佛本该如此。
凤栩有些怔愣。
殷无峥又意有所指地对他说:“你会高兴的。”
即便是父母与兄长都不曾这样照料过他,凤栩一时间难以回神,下意识听从他的话,拿起了银筷,却蓦地瞧见指尖的一抹红。
他放下筷子摊开手,掌心也沁着绯色,这才想起他之前似乎攥了朵海棠,如今花早已不知蹭到了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