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儿,娘今天来,是要跟你说,娘明天就要回穆拓山了。你要是有空的话,以后可以多来看看娘。娘等着你。”
冉之宸低下头去,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他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应了声:“好。”
第二日,陈氏果然离开了冉府,再次去往了穆拓山。冉之宸亲自将她送出冉州后,直到傍晚才回来。而冉之宇一整天都躲在房中,到最后也没有去见陈氏一面。
很快的,冉之渊的忌日到了。
这一日,冉之宸很早便出了府。如往年一样,他身边没有带一个护卫,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后山上的冉家陵园。
他靠坐在冉之渊的墓前,望着远方的天空,自斟自饮着。
想想看,真的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努力回想着长兄的面容,却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只是那种慈爱宽厚的感觉,却始终在他心底萦绕不去。
冉之渊的亲生母亲很早便去世了。现在的陈氏,是冉惊鸿的继室。而陈氏过门后不久,便生下了冉之宸。
对于这个比他小了整整十四岁的弟弟,冉之渊一直十分喜爱。与其说是兄长,他倒更像是一个父亲,亲自教冉之宸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在冉之宸幼年的记忆里,父亲冉惊鸿便像是天,为他撑起头顶的一片世界,却也高高在上的需要他抬头仰望。而长兄冉之渊便像是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见证了他所有的成长。
直到有一天,他的世界突然天塌地陷……
☆、回忆往事
冉之宸八岁时,第一见到李氏。
他还记得,那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他在冉府后花园的长廊上遇到了冉之渊,却见他注视着远处,目光很是温柔。直到冉之宸走近,唤了声“长兄”
,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紧接着,他满脸兴奋的拉着冉之宸,指着远处的一群女子说道:“宸儿,你看。那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子美不美?”
冉之宸顺着他指的方向瞟了一眼,可因为离的太远,那边的人又太多,他根本看不清楚。但看着冉之渊期待的目光,他还是违心的说了句:“嗯,很美。”
果然,一听他这话,冉之渊顿时眼前一亮。复又说到:“她是淮扬李家的嫡女,今日是跟随父亲来做客的。以后让她做你的长嫂,你说好不好?”
冉之宸不疑有他,很是用力点了点头,果断的说道:“好!”
他至今还记得冉之渊当时的笑容,似是比头顶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半年之后,冉之渊顺利的迎娶了李氏进门。
大婚当日,他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脸上有着满溢的幸福。
冉之宸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冉之渊,高兴的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让他光是在一旁看着,也深受感染的跟着欢喜起来。连带着,也让他不由得对刚进门的长嫂多了分喜爱。
那李氏倒果真生得很美,和冉之渊站在一起时,便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在那时的冉之宸眼中,长兄和长嫂,更似是一种美好的象征。
可这美好维持的时间太短,太短。
大婚刚过几个月,冉之宸便发现冉之渊变了。不仅沉默了许多,还时常一个人出神,就算是偶尔笑笑,那笑容里也总是带着些牵强。
倒是李氏,似是一日比一日更娇艳了。
很快,他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一日,他跟着母亲去山上的寺庙礼佛。趁着母亲诵经的时候,他偷偷溜了出去,在寺里游玩起来。
路过一间禅房时,他听到一个满是媚意的声音隐隐传了出来:“在佛门清净之地行这等事,也亏你想的出来!”
接着,便听一个暗哑的男声调笑着说:“怎么?我看你不是喜欢的紧吗。女人啊,就是会装模作样。”
之后,便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还夹杂着肌肤拍打在一起的声音。
冉之宸僵立在门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这两人的声音,他真是太熟悉了!
他颤抖着手指
,轻轻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透过铜钱大的小孔,他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男人的身体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孔,但仅是那背影和喘息的声音,便已让冉之宸确定,那人正是他的父亲冉惊鸿。
而此时,他的父亲正奋力的在身下的女人身上驰骋着。那女人的表情似哭似笑。仿佛正在承受着濒临死亡般的极致愉悦。而这女人,也正是他的长嫂李氏。
两人白条条的身体交缠在一起,直晃得冉之宸眼前发黑。
他也不知自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等到他能再次思考时,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另他差点儿当场呕吐出来。
他气冲冲的走至门前,想要推门而入。他要问一问这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长兄。
一直以来,在冉之宸对冉惊鸿的感情里,是敬中,更带着一分畏。那种敬畏根深蒂固的刻在他心底,仿佛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墙。所以,即使当时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可那推门的手,还是有些害怕的颤抖了起来。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触上房门时,突然有人从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强行将他拖走了。
令冉之宸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拖走他的人,竟然会是冉之渊!
他怎样都无法忘记长兄当时看着他时的表情,那是一种他形容不出的复杂苍凉。
自那日后,他便很少见到冉之渊。两人都似是在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对方。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那日见到的事。每次面对父亲和李氏时,他也极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