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正挨个吮着手指上的油水,又去。舔手掌,他听见问话,感激的看向老者,“我叫李月。”
乞丐又垂下脑袋,“我在战场上受了伤。”
“哦?你是兵丁?听说北边长年累月的打仗,你是在那里受伤的吧。”
“不是。”
乞丐缓缓摇头,“是西边。”
“西边?”
老者面色变了变。七年前西边那场传说中的大战,流传极广,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
最被老百姓认可的是,遥远的西方有一个魔国,那个国家全是妖怪,七年前,魔王带领手下十大妖魔远征而来,一路上见人就杀,村落城镇夷为平地。后来仙人出手,跟魔王大战三天三夜,直打得天崩地裂,地动山摇。最后所有人都死了,接着就下了这七年的雨,西边那一片广袤的土地便沦为一片蛮荒沼泽,再无人敢进出。
这小乞丐竟然说自己是西边战场上受的伤,这……老者又一转念,这大雨整整下了七年,虽然时大时小,但始终没有停过,难道说真的和七年前的大战有关。
乞丐的回答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他们又重新把目光投向乞丐,饶有兴趣地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但乞丐
没有再说一句话,呆呆的低头看着地面。
天色越来越暗,雨似乎小了许多,山道上偶尔出现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
众人意兴阑珊,纷纷披上雨具撑开油伞结帐离开。
最后,老者也撑开雨伞,回头又看了看那乞丐,乞丐还是呆呆的坐着。
“唉……”
老者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怜悯,转身向外迈步。
“大叔,等等。”
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老者回头看向乞丐,“是在叫我吗?小兄弟,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不是,不是的,”
乞丐摇摇头,“大叔,我是想问您,您叫什么名字。”
乞丐嗫嚅道。
老者微微笑着,自己问了他的姓名,也当告诉他自己叫什么。这小乞丐是想报恩还是想无赖于自己?呵呵,也没什么关系。
“老夫姓吴名锋字伯刚。”
言罢,他举起油伞径自离去。
“姓吴名锋字伯刚,吴锋吴伯刚……”
乞丐重复着,“大叔,我叫李月!!!”
“打烊了打烊了!小乞丐,你也快走吧!小爷我还要整理收拾呢,别在一旁碍眼,喏!把那包剩饭拿了赶快走,以后别来了!”
小伙计吆喝着驱赶李月。
“快走快走!下次再来,看我不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李月踉跄而起,努力稳住身体,抓起那桌上的油纸包,“谢谢老板!谢谢!”
“罗嗦个屁!快走!
李月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入大雨中。
这伙计也是好人,李月心想,虽然
他每次见到自己都要打骂,却面冷心热,每次都不忘给自己包上残羹冷饭,这两年可没少受他恩惠。
入夜,雨小了许多,漆黑的山路沆沆洼洼,满是泥泞。
雨水带走体内微弱的热量,李月瑟缩着,艰难地走着,一脚高,一脚低,忽然脚下一滑,跌倒在泥水中。
又一次艰难的爬起,他紧紧握着棒子。
夜如墨。
雨,低低的哭泣,风,幽幽的叹息。
真冷啊!!
他暗暗咬紧牙齿,慢慢的向前挪动着。
一个时辰后,他的身影出现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下,那巨石与地面间有个五尺来高两三丈宽的缝隙,这里是李月在莲台山的家,是他遮蔽风雨的地方。这里内高外低,他铺了不少干草破布,又在一边挖出个小坑放入干柴,可以点火取暖干衣。
李月哆哆嗦嗦的将湿衣脱下,铺在火堆旁,在干草堆里取出一个皮袋子来,他伸手轻抚,手上隐隐散出一股白气,白气触及,袋口松开,他从中取出一根扭曲着的奇怪木杖。
那木杖小臂长短,拇指粗细,通体墨绿,顶端镶嵌着一颗杏核大小的水晶,这是李月当年从战场搜刮来的圣教法师的法杖,象这样的法杖,他捡了不知多少根,却只能用来生火……
他握杖向那柴火轻点,一股细小的火焰从杖顶水晶喷出,火堆点燃后,他转身收好木杖,又将皮袋塞入干草深处,*着坐在火堆边发呆。
火焰熊熊,映
红了他的身躯,右臂和左小腿已经完全萎缩变形,右边手掌只有左手一半大小,皮肤焦黄,干枯如柴。身上皮肤遍布毒疮,流脓溃烂,新疤结旧疤落,没有一处完好,惨不忍赌。
这些,李月却从没感觉到过一丝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