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出现的龙族甲卫——雎翊受宠若惊,面露惭愧:“龙主当初将南御行宫护卫之责交付我等,然我等未能保殿中之物完好无损,实有负龙主所托。”
应龙眉目带笑,并无斥责之意:“尔等乃九天翔龙,屈居这偏隅之地,本来就是委屈了。”
“龙主此言,实乃折杀我等!”
不等雎翊应答,在他身后一名相貌刚毅,肤色黝黑的龙族甲卫抬声言道,“我等十二翔龙均是仰慕龙主之威,随龙主下凡镇压蚩尤之乱。岂知天帝旨下荒诞,令龙主不复归天。我等誓死追随龙主,亦早断绝重归天域之念。如今为龙主看守行宫,定无二心,望龙主明鉴!!”
雎翊皱眉,轻声叱道:“刑轲,龙主面前,休要放肆!”
“我——”
那叫刑轲的甲卫仍欲申辩,却被雎翊严厉的目光震住。
天威无情,不管众卫如何鸣之不平,亦不过枉然。然而龙主方归,便说这些话,岂非惹龙主不悦?
刑轲方悟此节,不由心中忐忑不安,不敢再语。
应龙身上散发淡淡箫杀之意,众卫素知龙主息怒难侧,均不禁俯首阶前,不敢抬头。然而应龙沉默半晌,慢慢说道:“此言倒也确实不差。天宫里的神仙,本就喜欢排除异己。我龙族与天人本非同源,不复归天,亦在本座意料之中。”
略顿,抬声道,“爻菱何在?”
“属下在!”
位十二甲卫之末者抬起头来,若与其他几位面相悍勇粗犷的甲卫相比,头盔下的那张脸便是难得一见的俊秀,只是紧抿的嘴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毅,在众卫之中,唯有他一人背有鸿头长弓。
龙主重临,必是大战将至。翔龙乃龙族中最嗜武之众,守殿千年,刀兵一直深藏未发,如今龙主召唤,众卫自是严阵以待,不需言表,各自心中皆是蠢蠢欲动。
“醉月黄芽……”
“……”
众卫闻言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龙主所表何意。
就连爻菱也莫名一愣,醉月黄芽……好像是龙主最喜欢的仙茶吧?
“你去准备一下。”
应龙举目远眺,看向殿外平直无垠的袅空,“不日将有贵客临门,本座贵为一方之主,自当扫榻相迎,一尽地主之谊!”
朝菌不知晦朔异,五百春来五百秋
三日豪雨之后,总算是云开雨收,重现碧蓝晴空。
地上满是断枝,才开的花被打落一地。
然而雨水丰沛却是南地百姓喜见之事,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烈日当空却忽然瓢泼大雨,之后一下数日不止的无常天气,断枝扫干净便是,至于花开花落,南地多花,也并不在乎。早早便出门收拾一切,营生的营生,做活的做活。
年纪稍长的百姓却有所知,云雾滃然而从,震风薄怒,万空不约而号,正是应龙王翔天之兆,因此南地祭祀应龙王的庙宇这几日香火鼎盛,此处亦不细表。
长空之上,天枢坐于鸾背,远眺山中隐隐可见的恢宏殿宇。
南极之地,乃应龙巢居所在。
尤记当初蚩尤作乱,应龙受天帝派遣下凡助轩辕黄帝,力竭而不得复上,唯悄然蛰伏南极水泽之地。即是一方龙王,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应龙于南粤择灵秀之地,兴建行宫。天枢虽不曾亲眼所见,倒也曾在瑶池宴会上听仙人们谈论过。传闻应龙王的南御行宫金壁辉煌,极尽奢华,比之天宫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亲眼所见,虽说多少有点言过其实,但这依山而建的庄严雄伟的殿宇,虽不及九天凌霄阁之缥缈尊贵,却亦有雄踞一方的龙殿威仪。
殿外的山林一片祥和,山中静静徜徉的一息龙气,庇佑这一方水土,以令坡生瑞草,地长灵芝。
青鸾于正殿门前拍翅落下,天枢举目,看那金漆牌匾书有“南御”
二字,笔法苍劲,却带几分不羁意形。字迹倒颇为熟悉,正是在锁妖塔中曾经见过。
宏伟的殿堂内寂静无声,天枢收了视线,迈步入内。
踩在青砖地上,华贵殿堂有照夜璧以作照明之用,虽是安静,却无一丝阴暗隐晦之感,然而天枢对这些奢华的装裱全然无顾,笔直地往里面继续走。
“擅闯宝殿者死!!”
骤然一声暴喝,一尾盘踞于廊柱上的金龙呼啸游出,化作一名持镔铁长戈的玄铁甲卫,不问因由,挺戈刺来。
天枢抬手一隔,虚空中不见兵刃,却传来兵刃交击之声。
“嘶——嘶——嘶——”
破风之声从另一角响起,几乎就在同时,三枚利箭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于上中下三路直指天枢要害。
天枢头亦不回,荡开长戈,反手于身后扫过,即见三箭齐断,断箭坠地叮当声脆。此举看来简单,然却让隐伏四方的龙族甲卫为之咋舌。
旁人或许不知,同为甲卫,他们岂有不知爻菱的箭快似流星,就算当面看着他射,也不能及时挡格。这人居然轻而易举地挡下爻菱射出的暗箭,更将镏金箭身轻易斩断!!
他的兵器到底是什么?!
“让我来!!”
一声如雷咆哮从天而降,一名龙族甲卫挥舞长刀当空劈下,豪勇臂力达千钧之重,加上从上而下之势,更见威力惊人,这一刀下去,开山裂石。天枢抬剑去挡,但闻“铿!!”
一声巨响,空气中即荡开一股波动。
这一记重击确实是对方倾尽全力,天枢虽无损伤,但脚下青砖地却抵受不了这下重击,“哗啦——”
一声,天枢足下砖块尽碎,人也稍陷半寸。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天枢手中的长兵显然不损分毫,反而是那柄经千锤百炼的镔铁长刀刀锋见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