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内廷之事,这些人还是有所顾忌的,声音都纷纷压低了下来。
其中一人极小声揶揄:“要我说,恐怕圣上早已厌倦了康氏那妒妇,私下里早有旁幸了,隻待生出皇子公主来,再给名分。”
只见他身形矮小痴肥,手执折扇,两腮颇为怪异地凸起,眼冒促狭淫邪之色。
其余人闻言皆是心照不宣地低笑。
“唉,禹瑾兄,我敬你一杯,实在是委屈你了,你多吃些,瞧你瘦的这副模样。”
端坐在他身侧的男子骨瘦如柴,脸色微微一僵,旋即淡定地回敬他,一饮而尽。
“公主代表君上,我只是区区一介草民,自然公主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至于我那庶弟……不提也罢。”
裴禹瑾垂眸低声道。
言外之意,意味深长。
众人连连安慰他,开口闭口“禹瑾兄”
,心底里却不知怎么嘲笑鄙夷他呢。
方才那矮胖猥琐的男子又道:“说起来,大公主的美貌,还真的放眼京城上下都挑不出第二个能媲美的……”
“本就长得天仙儿似的,还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真真儿是天生的尤物,可惜投生到皇家去了。”
另一人戏谑:“若不生在皇家,丁兄还指望她生在哪儿?”
他舔舔嘴唇,咽了口唾沫,“自然是春丽楼了,咱们大家都能沾沾味儿,哪怕是摸一把也算过把瘾了。”
此话一出,引得哄堂大笑。
裴翊之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周身散发着肃杀暴戾的气息。
他欲要拔出腰间的佩刀衝上前去,却被身旁的少女拉住了衣袖。
李康宁双眸早已覆上冰冷寒意,五指深深陷入掌心。
她方才便吩咐暗卫将酒楼内不相干的人全都请出去,并封锁所有门。
待那群锦衣华服的少年察觉不妙时,他们早已是瓮中之鳖。
裴禹瑾忽而朝着一个方向怔怔出神,随即倏地站起身来。
慌乱间,他身上极其不合身的宽大衣衫碰倒了桌上数个碗碟,“劈里啪啦”
,碎了一地。
其余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皆是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这群人均是京城各世家的纨绔子弟,或多或少都进过皇宫赴宴的,自然认得出李康宁。
方才他们正聊得起兴,哪里留心到这头隻着粗布罗裙、身无点缀的小娘子竟会是当今公主殿下。
方才人称丁兄的矮胖男子吓得双腿直打颤,不时往后挤,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知道本公主在这儿你们便噤声了,方才本公主见你们可是说得慷慨激昂、热火朝天。”
少女微微勾唇,嗓音虽软甜,却有与生自来的不怒自威。
众人无不背脊发寒,冷汗涟涟。
那群人方才颠唇簸舌、谗口嚣嚣,实际心底都很清楚,大公主不管是否失了圣心,作为帝王独女她要处置他们这些人,简直易如反掌。
就连裴翊之也在心底微微惊诧,他从未见过少女这般威仪摄人的模样。
“方才是谁最先妄谈皇家之事的?”
李康宁下颔微微扬起,眼如寒芒。
一个身形颀长却尖嘴腮猴的男子心跳如擂鼓,不知是谁暗暗踹了他一脚,叫他“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