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他走至攝像機後去看先前拍好的照片。
他們這次拍照接連拍了小一周,加上來時的布置、取景,差不多十來天。
現在最後的拍攝結束,他們今下午就可以返程。
「小林,你待會要去和家人打個電話嗎?」姐姐熱心的問。
深山老林的信號不好,拍攝環境艱苦,時間不定,他們一般都是在一天的拍攝結束後才去打電話的。
這幾天下來,助理很少見沈林與人打電話。
他的性格與他的長相一樣,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冷,但助理看人很多年,知道沈林的性格挺好的,因此對沈林多加照顧。
這會沈林的身體已經暖和起來,他搖了搖頭,說不用。
他臉上的妝還沒卸去,正是難受的時候,助理姐姐剛被人叫去幫忙,沈林坐在臨時搭起的桌子面前,動作粗暴生澀地卸妝。
沒一會趕回來的姐姐奪走他手中的卸妝水,一臉心疼的讓他不要動。
沈林的肌膚有些敏感,臉頰被粗暴的對待已經稍稍發紅,他坐在廉價塑料凳子上,任由姐姐卸妝。
助理姐姐的嘮叨聲不斷,沈林聽著聽著目光落在了挽起袖口的胳膊上,那裡一片青紫,這是在幫常務幫桌子的時候撞到的。
山上的環境不僅簡陋還很差,蚊蟲極多,除去拍攝的時間,沈林都是長衣長褲全副武裝,但即使如此,他小腿上還是被咬了五六個包。
記不起蚊子包的時候還好,一旦手下意識去抓,沈林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抓到最後連著紅腫一片,皮都破了。
幸好拍攝要求是長褲,沈林平時很注意自己的行為,所以沒人知道。
深山老林裏白天熱晚上冷,陌生的環境中沈林睡得格外不安穩,好幾次半夜起來望著黑漆漆的帳篷發呆,小腿癢得發麻時,他就會想起顧從文。
要是老男人在就好了,這個念頭曾在沈林的腦海中出現過很多次。
簡單用過中午飯後,到了下山的時間,回程的機票已經買好,他們背著大包小包下山,就連沈林都背了個包替他們分擔重量。
下山的路不平,需要拄著登山棍,踩到光滑的石面時更是需要小心翼翼。
山上綠林無數,蟲鳴鳥叫,他們一路往下走,將這些景色拋在身後。
當他們走到山底,看見寬敞平整的馬路,眾人心中不約而同浮現終於回到現代社會。
在乘車返回機場的途中,沈林望著窗外的景,心情異常平靜。不得不說,逃避雖然可恥,但很有效。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聯繫人,很奇怪,顧從文除了開始兩天打過電話來,後面就一直沒有與他聯繫,微信倒是每天的消息,這人每天都會給他轉三萬。
沈林沒收,於是這筆錢一天一天過期退回,每次退回兩人都會收到提醒。
下了計程車,外面的風有些大,天色朦朧遠方飄著白霧,近處下著細雨。
幾人都光顧著照顧設備與行李,一時騰不出手找傘,便只能這麼將就快步走進機場。
沈林穿的單薄,比來時一身睡衣好上一點,但短袖保暖的效果接近於無。
異地他鄉,人流量很大。
沈林跟著組裡的人往裡面走,進入安檢,越往裡走人越多,在一條條看不見盡頭的隊伍中,沈林似乎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很熟悉,但應該不是他。
沈林心裡是這麼想的,猶豫片刻卻還是戴上了口罩。
他不想在這人來人往的機場遇見老男人,近來老男人的脾氣越來越陰晴多變,沈林忍不住皺眉,若是在這個關頭遇見了顧從文,沈林真不知如何面對他。
他心中為自己開導,顧從文平日裡生意很忙,應該不會……
走著走著,沈林與組裡的人中間插入了不少人,他側了側身往邊上看去,他們早已經走到了前面,倒是有人掛記著落單的沈林,不時回頭往後望,但是這會人多聲雜,也不好說話。
沈林身前站著一人,比他高上大半個頭,肩背寬闊,黑色系的西裝將他挺拔緊實的身材完美包裹,人群擁擠間,可以嗅到一絲苦柑橘的香水味。
這個味道……沈林稍稍往後退了些,他壓了壓帽子抬頭看,身高是對得上的,但現實不至於這麼荒謬——沈林這麼想著,下一秒就被身後的人往前推搡,他沒站穩,幸而前面的人一把拉住了他。
香水會給人遺留很深的印象,像苦柑橘的味道根本不適合商業人士,偏沈林喜歡,連沐浴露都挑選的柑橘味。
顧從文常年與他廝混在一起,投其所好,偶爾會用上苦柑橘香水,但那多是用於運動準備。
「乖乖。」低沉的聲音響起,沈林大半身體被他的扶著,男人眼中帶著笑意,眸光很黑,語氣如在說天氣很好一般隨常,「怎麼這麼不小心。」
顧從文太平靜了,以至於沈林知道男人十分生氣。
沈林看向周圍,在前後找到三四個穿著統一的人,組裡的人早一過了安檢,準備登機。
輪到沈林時,男人溫柔而又強硬地帶著他走了另外一通道。
四周都是人,於是沈林順著男人動作沒有掙扎。
他本以為照顧從文的性子,他安排的應該是頭等艙,畢竟他從來不會虧待沈林,但到了地方才發現是商務艙。
他們兩人的位置是連著的,沈林落座後就先給組裡的助理姐姐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