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浮沉不定,身體的歡愉與深層次的不真實感讓喬榕越陷越深,不斷下墜直至深淵。
清晨,在第一聲鬧鐘還未停下前,胳膊從潔白的被子裡伸出在床邊小桌上來回摸索,最後將鬧鐘關掉。
過了一會,被子裡蔓延的觸足緩慢收回,只餘下透明的黏液證明它們存在過。
在鬧鈴聲中喬榕慢慢醒來,頭炸欲裂渾身乏力,如同去工地搬磚了一晚上,漸漸的他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扭頭往身邊看去,空無一人,只有身上慘烈的紅印證明著昨晚的激烈。
喬榕的世界觀又開始崩塌,以至於他穿衣洗漱的動作都是僵噩的。
不知道怪物去哪了,喬榕沒有辦法聯繫上,不知為何恍恍惚惚間有一種被騙身的感覺。
門從外面打開,怪物提著熱乎的早餐走進來,祂先是將包子與豆漿放到僅有的小桌上,接著徑直走向洗手間,門沒有關嚴,於是喬槐一眼就能將面前的景色收入眼底。
喬榕在對著鏡子擦活血化瘀的藥,喬槐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喬榕。
見到走動日常的喬槐,喬榕的心情更不好了。他把手裡的藥膏丟下,一把將怪物拉到跟前,掀開祂的衣服,撇去忽然變化出來的觸手外,其餘部位乾淨白皙。
「你是屬狗的嗎?」喬榕就差指著脖子上漸青的痕跡對喬槐說了,還有身上細密的齒紋,喬榕不敢深思。
喬槐與喬榕接觸,明白了話里的意思,推了推換上的眼鏡嚴謹的說:「我不是屬狗的,按照人類定下的劃分,我屬於非正常生物的一種。」
少年戴著黑框眼鏡,白皙的膚色愈顯,精緻的面容多了分書生清冷氣,簡單白色襯衣上的線條將清瘦的身形輪廓勾勒。
「眼鏡摘下好好說話。」喬榕看不慣祂的樣子,畢竟他記得自己沒有近視的。
喬槐將眼鏡摘下,明明是與喬榕如出一轍的眼型卻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眼尾稍稍上挑,就充滿色氣。
「喬榕給的……好吃。」喬槐當著喬榕的面舔了舔唇,靠近著想要親親。
「把你的觸手收回去。」喬榕說著一把將在腰身徘徊的觸手抓住,隱隱用力呈威脅姿態。
喬槐面色有些發紅,仰著臉,一臉天真與色氣,輕輕喘了下,「喬榕可以更用力的。」
在喬榕後來補上的日記寫著:
最可怕的一幕出現了,怪物變成了人的模樣。我與怪物上床,怪物在學習人類的感情,可以通過接觸來知悉人的心理。
我給怪物取了名字,叫喬槐。媽媽說她原本想給我取名槐(塗黑劃掉)
怪物稱我為雌性,說我們有孩子。
第16章人外16
即將入冬,陰雨連下兩天,空氣中帶著潮濕寒冷,南方臨海城市入冬的跡象往往很不明顯,無人察覺之時冬季的凜風悄然而至。
當多方打聽得知耀金的現狀時顧安第一時間放下手中工作,在同事詫異的注目下衝出了實驗室。
他來得頗遲,只能看見一路蜿蜒滴落的淡藍血跡從B2o2到B218,越是往裡面走,看見的血越多,於是顧安的心就更不穩。
一門之隔,顧安看著門上的燈亮起他卻無能為力,瞬間腳跟無法站住只能扶著牆壁維持微末的冷靜。
手環的鈴聲響了又響,顧安呆呆望著那扇門,心中一直以來的不對勁得到解釋。怪不得先前每次提出與耀金見面都被李字沐拒絕,原來自己始終都被瞞在鼓裡。
顧安僵沉的大腦無思緒的亂想著,他低頭看打進來的電話,愣了許久才接通了其中一個。
「聽他們說你追過去了?」
「嗯。」
「趕上了沒?」
「……遲了。」
「記住不要衝動,你已經被降了一級,這個事情上要是再衝動,只怕顧總監也保不住你。」
「……」
電話掛斷,顧安雙手緩緩抱住膝蓋,心亂如麻。
最先入眼帘的是一個沾了血跡的拖把,藍色的血跡在白色海綿拖把上格外顯眼。
顧安順著往上看去,是個熟悉的人。
後者動作頓住,接著繼續工作,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微突,黑色手腕往上一截是挽起的袖口,冷白的肌膚若隱若現,明明同樣是拿著拖把幹活卻總比別人多出一分乾淨利落,像是落拓此時的行客。
「你是知道他們……?」顧安聽見自己的聲音有哽咽。
他沒有明說什麼,但喬榕知道。
顧安抬手按壓眼角,將淚光逼回,站起身靠在牆壁上問喬榕,「你覺得……嗯,祂們與人類有什麼區別,就是情感上……」
他眼睛濕潤浸水,像是要直接哭出來一樣,說完便低下頭躲開目光對視。
顧安的話語很雜亂,與其說他是在向喬榕求得一個答案,他更像是在問他自己。
喬榕頓了片刻,右手輕搭於左手的手環上,不輕不重握住,面容是清朗溫潤,眼睫稍稍垂下,語氣格外肯定,「沒有任何可比性,怪物就是怪物。」
他沒有去看顧安的反應,將拖把提起轉身往前走。
218的大門從裡面打開,幾個穿白大褂的人依次走出,顧安一改頹廢狀態迎上去。
走廊轉角,在監控無法錄製的地方,喬榕鬆開手,手環的黑色早已被密布細小的紅環遮去,那裡面的東西欲要突破而出,光滑的表面開始一節一節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