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的脸把我吓了一跳,这山里不是没有黄皮子的,也就是黄鼠狼,我都见过几回,但却没有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类似于动物的脸,我连忙说道:“虎子,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么?”
虎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最开始的时候声音都挺尖细,但是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他傻乎乎的捏着手里的鞭炮看着我:“吴未,我刚刚怎么了?”
我正要说话,就听得我身后传来师父的声音:“吴未,你过来。”
我回头,就看见师父站在我身后,眉头紧皱的模样,应了一声,撇下虎子就朝着师父跑了过去,而虎子,则似乎是被刚才自己的模样给吓到了,哭了几嗓子之后,被他老爸给拎回了家。
“师父,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看着师父紧锁的眉头,连忙问道。
师父摇了摇头,用手摸了摸我的脑门,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我不能理解的话:“哪惹的?”
“什么?”
“刚才你去摘花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什么?”
师父盯着我,语气有些严肃。
我摇了摇头,但是想到了神仙姐姐,又点了点头。
刚点完头,师父就在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疼的我龇牙咧嘴,他怒目而视的看着我,巴掌扬了起来,我知道这个动作接下来会伴随着什么,连忙未雨绸缪,在那巴掌还没落到我的脸上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一个眼泪汪汪的表情来,师父怔了怔,看了看我,又叹了口气,巴掌最后没有落下来,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唉,冤孽啊。”
就拉着我回到了老张头的家。
老张头还留着一箱黄金的事情很快的就流传了出去,整个镇子上都把这个当做饭后的谈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好奇,那一箱金子怎么分,老张头的家里面也从来没有断过人,常常有邻居街坊的过来,各种旁敲侧击。
还能怎么分,平分呗,连六岁孩童都知道的事情,还在那吵嚷,最麻烦的是,老张头执意要让我的师父留下,说是帮着他们解决这个分配的问题,顺便当个见证人。于是,我和师父就这么在老张头的屋子内住了下来。
老张头吧,原先就是镇子上一个拾破烂的,房子也不大,这住进了我和师父之后,就没有房子了,他那三个儿子只能在外头住宾馆。当然,我这么说老张头没有鄙视的意思,相反他的人不错,他捡这些破烂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丢人的,反而觉得很了不起,人家可是捡了一箱金子啊,所以晚上单独和师父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了:“师父,我长大了也要捡破烂。”
师父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没好气的说道:“没出息的东西。”
这一巴掌把我打的眼泪汪汪,低声抗议道:“捡破烂也没什么不好,还不是有一箱黄金呢么?”
我的话让师父摇了摇头:“什么黄金,就是个幌子。”
师父这么一说我就起了兴致,连忙问道:“师父,张爷爷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该不会跟那朵花有关吧?”
师父没有回答我。
我朝着师父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老家伙已经靠着叠好的被子睡着了,头还一点一点的。
我知道他是装的,刚才还醒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着,不死心的又问一句:“师父,那朵花是干什么用的?师父,我可看见张爷爷的身后还有个黑色的影子呢,而且他也不正常。”
我话音刚落,师父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尼玛,这老小子真的是睡着了。
看了看师父,我知道今天晚上是问不到什么了,便拿了边上的毯子给他盖好,现在冬天这么冷,这老小子睡觉还不盖被子,一晚上就能感冒了,据说张爷爷就是给活活冻死的。
这么一想,我有些冷了。
经过这次葬礼,我大概也明白了生死的区别,也能够理解为什么在老张头诈尸的时候,虎子会嚎啕大哭,如果那个时候我也懂这些,我也会哭。
很快我也睡着了,不过不同于师父的鼾声阵阵,我睡着之后,是直接做了个噩梦。
我梦见又是下午的情形,同虎子捡鞭炮,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是我捡一个就点一个,在路上炸的砰砰响,过往的行人若是被我吓到的,都对我怒目而视。
我耸耸肩,不把他们当回事,我也不敢去招惹虎子,白天的阴影还在我心头呢,万一他要是又变了,我该怎么办啊?
可事实证明,有时候你不找事的时候可能事儿就会找上你,我正点鞭炮点的起劲的时候,边上的虎子突然说了一句:“为什么你不问我了?”
我在放鞭炮,一时间还没有听清楚,愣了一下,就听得此时的虎子的声音已经变了,变得细细的尖尖的,就跟下午听到的一样,我转过头,就看到一张类似黄鼠狼的脸,尖尖的嘴巴,腮帮子一动一动,尖细的声音就从那嘴巴里面传出来:“为什么你不问我了?”
“问……问啥?”
“你怎么不问我,他为什么没有死?”
虎子咯咯的笑起来,我忍住想将鞭炮扔在他脸上的冲动,我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可这声音也太难听了。
“为什么呀?”
“因为那朵花。”
虎子尖尖的嘴一动一动:“小子,你能给三娘摘一朵,也能为我摘一朵,是不是?”
花?什么花?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黄皮子说的是种在道观前面的花,说来也奇怪,那片空地我虽说经常看见师父很是痴迷的在那里打理,可在老张头的事情之前,我是在那片空地上,连片叶子都没看见过。这事儿我还没问那老小子呢,没想到他就睡着了,从头到尾我都被他指挥着,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黄皮子似乎知道,我便问了:“那朵花是什么?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去摘。”
“咯咯……”
黄皮子嘴里吐出一口气,说道:“那是彼岸花,开于阴阳两界,可通生死,扭转乾坤,你以为老张头怎么复活的?那东西别说起死回生了,你想要什么,通过那朵花,统统可以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