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嘉树连忙扬声大喊,并举手示意,不喊一声,他真怕她哭出来。
可妹妹并没哭,眼神掠过他,又看向别处,还转身胡乱地在车窗的窗花上摸了几下,又摸摸车座靠背,再次左右看了一圈车厢,才咬着下唇又坐了回去,有椅背挡着,他看不到妹妹的表情,心里有些着急。
邱嘉树伸手去扒拉那女人,身后刚上车的乘客也在催促,“往里走啊!傻站着噶哈啊?”
乘警来到到车厢门口,“来来来!中间有地方,大家都往里挪一挪,让刚上车的乘客进去啊!”
“这都装豆包了,哪还有地方了!”
有人喊。
乘警眼睛一瞪,语气严厉起来,“都往里去!下去那么多人,咋就没地方?”
人群顿时没声,缓慢地挪动了几下。
那女人一把揪住邱嘉树的警服,又回头对乘警喊,“你们是谁的部下?你理论不强你都说不明白人情世故你!天天交警队交警队的,你干什么工作了你?啊你张口跟我要军费的时候你挺牛逼的!”
一通不着边际的话,又让乘客们大笑起来。
年轻乘警板着脸,“肃静!你车票呢?拿我看看!”
和她坐对座的男人赶紧站起来,递上车票,又扯扯女人的袖子,她不满地使劲一下甩开,但也松开了邱嘉树,一屁股坐下,哼了一声,瞪眼对对面靠窗坐的女学生说,“笑什么笑?他得管我叫太祖奶奶,我是爱因斯坦叶赫那拉!”
那女学生缩着脖子,压根不敢出声。
车厢中部明显宽松很多,邱嘉树终于回到了座位上。
“呦呦你醒了?是不是以为二哥扔下你跑了?傻丫头,二哥洗漱去了。”
邱嘉树见妹妹老实坐着,心中一松,对一旁大哥点点头道谢,拿起手套,坐了下来,又把牙具塞回提包里。
最后把水壶往妹妹怀里一放,“给,抱着捂捂手,一会儿凉点儿再喝。”
谁知妹妹却看都不看他,还朝着车窗那边挪了挪,水壶出溜着往地上掉去,他忙一把接住,无奈地叹气。
邻座大哥笑,“你走不大会儿工夫,她就醒了,四处找你,你这妹妹瞅着比你小不老少,是老疙瘩吧,怪不得那么娇!”
邱嘉树也笑,“她是老疙瘩不假,可一点儿不娇,在我们家那是头号小霸王,说一不二,连我三岁的小侄子也得让着她。”
大哥也呵呵地笑,摸出半盒香烟,磕出一棵来给邱嘉树。
“我不会抽烟。”
“来一棵!”
“真不会,真不会。”
邱嘉树再次推拒。
那大哥收回烟盒,自己叼出那棵烟来,将烟盒放回衣兜,顺手掏出个银色打火机,在手指上转了几圈,铿一声打开盖子,啪地打着火,凑到嘴边点了烟,手一甩又铿地扣上盖子,塞回衣兜,一系列动作潇洒熟练,看得对面的青年直咋舌。
大哥使劲吸了一口烟,吸得腮帮子都瘪下去了,这才“呼”
的缓缓吐出青色烟雾,一副极其享受的样子。
半晌又转头羡慕地看着邱嘉树的衣服说,“老弟这新警服就是精神!我有个朋友送过我一套警服,是老式的,还带臂章呢。我从小就可想当兵了,妈的体检时候给我刷下来了,说我扁平足!哈哈哈哈!”
邱嘉树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大哥聊着,不时看一眼妹妹,可她一直把头抵在车厢壁上,根本看不到表情。
“哎哟,我赶紧掐了吧,别再给你衣服烫个窟窿眼啥的,我可包不起!”
那大哥眼中的艳羡已经化成实质流淌出来,他把香烟屁股丢到车厢地板上,用脚尖搓了两下,嘴上又不停地问,“你这身儿衣服得是呢子料吧?
哎你俩搁哪站下啊?
汤河还是乌岭?
你俩走亲戚还是回家啊?”
邱嘉树忍不住笑了,“我说大哥,咱俩到底谁是警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