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笙的目光落向虞卿辞,梢间的一滴水珠顺着额头向下,融和进深色的眼瞳里,有些意味不明。
虞卿辞的心头生出一丝微妙的触动,抽过两张纸巾按上她的眉骨,说:“算了。”
她转开眼:“你喝过酒,也许明天醒来就忘记了,还是过后再……”
温砚笙伸手去接纸巾,即将触碰到时,迎着虞卿辞的目光,忽而拉住手腕一拽,低头在虞卿辞的额头落下轻吻。
声音从额间弥漫开:“是。”
虞卿辞的声音蓦然顿住,身体也好似被定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砚笙。
此刻,温砚笙看向她的眼神就像一张编织成的温柔大网,将她密不透风的裹挟其中。虞卿辞的心突然间跳动得很快,隔着胸腔不断的剧烈撞击。
她渐渐红了脸,慌乱的避开温砚笙的视线:“噢……噢是吗。”
温砚笙安静的看着她,伸手拨开她鬓边的,捏上滚烫的耳垂。
虞卿辞受不了温砚笙如此专注而又温柔的眼神,让她觉得心脏真的要快到跳出胸膛了。
她甚至开始有点后悔要问这个问题,在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往往都是双向的。
温砚笙还在等她的回答。
虞卿辞往车窗的方向慢吞吞的挪,试图逃避:“我知道了。”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你知道了。”
温砚笙重复了一遍,像是一句叹,声音掺杂在雨落棚顶的声音里,有些模糊不清,“你刚刚说我是不是在做赔本买卖,担心自己最初的预算出了纰漏,担心我会在其他方面索要得更多。”
”
也许你说的对,我确实对你起了别的心思。”
“但你不必为此担忧与彷徨。”
“其他的事情都能用利益等价交换,唯独爱你这件事,是我单向的一意孤行。”
她说的不是‘喜欢’,而是‘爱’。
温砚笙仿佛猜出了虞卿辞的内心想法,才在此刻用了比喜欢更为深刻的词来解释她的这份‘喜欢’。没有多余的歧义,不带一丝玩笑,是在认真的解答虞卿辞的这一份困惑。
尽管温砚笙也很清楚,在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在跟虞卿辞的这场角逐中落了下风。
但也许,从心动的那一刻起,她注定就是那个输家。
在这一瞬间,虞卿辞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或惊慌或彷徨或荒谬。从酒宴上出现开始就让她倍感危机、让她辗转反侧不惜以交易的名义去拉拢的温砚笙,竟然会说爱她。
相比较温砚笙爱她这件事情,让虞卿辞更难以理解的是,温砚笙竟然会直接把这话说出来。温砚笙一贯内敛,且不露声色。她游走于名利场中,让那些纵横数十年的前辈也猜忌不透。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如此坦诚的,把这个把柄送到她的手里。
二人的目光隔着几寸的距离交汇碰撞,彼此眼底最真实的情绪全然暴露在对方的眼前。
虞卿辞的身体像是着了火,心跳得飞快。
温砚笙看向她的目光太热了。
热到几乎要将她溺毙。
虞卿辞犹豫着想要说点什么,远处却突然升起一道焰火,耀目的彩光跃上九天,放出光芒万丈。
雨停了。
卖烟花的老板见她们的车迟迟没有离开后,试探着放了箱焰火,想要提醒车内的二人天气的转变。
“要让他们继续放吗?”
温砚笙看着她,像是探讨天气一样自然,“老板今晚特意将放假的员工都调了过来。”
这根本就不是询问,而是一种‘逼迫’。虞卿辞会关心假期要上班的程歆,对待公司加班的员工也会额外补贴奖金,此刻知道那些人是特意从过年的团圆氛围中赶过来的,自然不会让他们白跑一趟。
这根本就是温砚笙的蓄谋,虞卿辞却无法拒绝。她轻觑了温砚笙一眼,伴着混乱的思绪,勉为其难道:“那就放吧。”
温砚笙给烟花老板打了个电话。
很快,重重焰火接连升空,在空中留下绮丽绚烂的光色,斑斓变换的色彩交替显现,映进虞卿辞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