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混通关第一轮门口保安的严密围守,终于站在了信息标注的病房前。
可房门前那几个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个个都是顶彪悍的主,就算他亮出警证交代了前因后果也只说没接到通知,不管这事儿,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给进,这叫恪尽职守。
行,恪尽职守,多高尚一词语。但你是恪尽职守了,我可就要玩忽职守了。
文天成耽误不起,又叽里呱啦一通乱侃,讲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对方却仍然油盐不进岿然不动,真把自己当成了守门的尉迟恭。万般无奈下,他只好闷闷不乐往墙边一靠,手指凌空一顿操作,搜了院长号码就要拨过去。
可他才打开拨号界面,房门却是由内向外地开了。未见人影先闻声,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狼犬顷刻都变成了主人膝下的乖乖狗,除了“院长好”
再吐不出第二个词来。
院长?文天成心不在焉地想,院长居然亲自安置楚渭吗?这楚渭架子还真……
哐啷一声,果篮掉地了。
篮里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随着重力着落,又皮球一样挣脱了桎梏,咕噜噜滚到了一只黑亮的皮鞋边。
随即,阴沉沉的一片暗影沿着地板舒展开来,一只冷白修长的手半握着将它捡起,就连手背肌腱都干净漂亮。
“东西掉了,是你的吗?”
他问。
声音温柔又深情,就像在漆黑如绸的深夜品一杯丝滑醇香的美酒,不用看都知道是带笑的。
面前的青年确实是在微笑的。
他如瀑的浅金长仅用一根黑绳就堪堪绑住了,半缕马尾斜搭在肩上,一直贴附着纯白大褂垂到腰间。金丝镜框后,一双狭长的灰蓝眼眸荡漾如冰雪初融,就连唇角挑起的弧度也显得格外温文尔雅。
但莫名的,就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狠狠按过自己额头,文天成扶着墙壁勉强站立,他小声念叨着谢谢就伸手去接那只苹果。
“你就是从市局过来的刑警吧?王局长都跟我说了。”
有意无意,一道凉津津的触感划过手腕轻按在了文天成的脉搏上,带来一阵细微的酥痒,“楚渭的伤情不是很严重,左手只是骨裂,用支具固定两个星期就好了。就是有点脑震荡,醒了也可能会有暂时的逆行性遗忘,这几周最好都不要接通告了。”
文天成接下苹果一缩手:“好的好的,我会尽力照顾好他。”
“好,那就辛苦了。”
他微笑着颔致意,侧身跟门口的大汉们交代了几句便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从文天成身旁走过时,他带起了一阵风。细长丝缠绵缱绻地抚过文天成赤裸的手肘和小臂,竟似有几分眷恋。
文天成转身,遥望着他毫无留恋的决绝背影,困惑而迷茫地在手臂上摩梭两把,最终把一切都归为了睡眠不足与精神衰弱的错觉。
俯身拾起果篮,他再次向已然无阻的大门进军。
“不是天王老子都不给进吗?”
他得意挑眉,以斜上的角度乜了眼看向高个保安,就连眼底那颗泪痣都耀武扬威地鲜活了起来。
保安面无表情:“抱歉,那您就是天王老子的老子。”
文天成满意了,倍感受用地点点头,反手关上了门。
驼色的软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正对大门的落地窗明亮光洁。米色的墙纸,绒布的沙,靠枕是素雅的蓝灰拼接色块,窗帘是垂着吊穗的高级绸缎,这房间似乎就连天花板都要比别处高上那么几厘米。
可只要这正中央的大床还搁着前后左右四块挡板和摇杆,它终究就只是个病房,不是五星级酒店。
把果篮往桌台上随手一丢,文天成就伸着懒腰绕到床边审视起这位昏迷中的美人。
美人不愧是美人,即使那双翠色的璀璨双目正紧阖着,也丝毫不影响他骨相的拔。眉弓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条精悍凌厉,唇角像个小勾子一样微微挑起。
他头是卷的,并不粗糙反而异常柔软,是像小狗一样毛茸茸的自然卷。
文天成情不自禁地微笑了,鬼使神差就向下探出了手去,想要勾一勾那翘起的顽皮尾,捻捻直,再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