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俞刚洗过澡,穿着件毛衣,颜色虽然是冷色调,但因为面料看着软,衬得整个人看起来也柔软了一点,就连声音也是轻轻的“嗯,知道。”
雷妈嗓门大,即使跟人心平气和说话,音量也降不下来“上次你回来我跟雷子他爸正好不在家,都没见着面,什么时候放假,过来住几天”
谢俞下身还是那条校裤,版型宽松,裤腿侧面有道灰色条纹,裤脚往上折了两折,露出一截脚腕。
听到门口的动静,谢俞才抬起头,然后对贺朝做了个口型关门。
雷妈正讲到街区里新开展的麻将比赛。
谢俞虽然在黑水街混得不怎么样,梅姨他们还是挺乐意带着他出去祸害别人的。有时候跟新认识的牌搭子一起打牌,输得惨了,也会叫谢俞过去帮忙玩两局,回回本。
贺朝关了门,跟谢俞挤一张床,等他打完电话。
谢俞听着,贺朝突然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谢俞“你干什么。”
雷妈说到一半,听到对面突然来这么一句,也停下来“什么”
贺朝闹过了,笑着往右手边退了退,靠在床头没再打扰他。
边上就是书桌,贺朝趁谢俞讲电话的时间,随手翻了翻,现除了摆在桌上的魔方,还有几本书,其中一本书名叫改善坏脾气,心平气和面对人生。
贺朝翻开,扉页上写七个字谢老板,生日快乐。
“这生日礼物”
等谢俞挂了电话,贺朝拿着书说,“谁送的,很有想法啊。”
谢俞看了一眼“局子里那个。”
周大雷当时还特意把这本书包起来,在四周用骚红色的彩带打了个蝴蝶结。
谢俞想到这又笑了,补充道“差点没被我打断腿。”
贺朝却想,还打断腿呢。
不还是好好保存到了现在。
小朋友就是看着心肠硬,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谢俞说完敛了笑,又把手机扔在边上。
刚才雷妈有的没的说了一堆,周大雷想抢电话也没抢成,等电话里那些声音戛然而止之后,他突然现自己居然有点失落。
这种失落就像刚搬出黑水街的那几天,每天早上醒过来,下意识想去王妈那儿吃早饭,却现再也听不到窗外的叫卖声那样。
谢俞往下想想又觉得烦躁。
换了平时他可能“操”
个一声也就完了,但是贺朝就坐在边上。
这傻子在看那本心平气和面对人生,读到有意思的话还念出来给他听“小朋友,你这本书是不是没看,我觉得还挺有用胸襟决定器量,境界决定高下。多学习学习,别一天天的就知道对我家不是,对我动手动脚。”
贺朝把家暴两个字咽了下去。
谢俞张张嘴,叫他“朝哥。”
贺朝念到一半停下来。
谢俞不知道怎么说,这点事情说出来又觉得矫情,而且他平时也没有跟人倾诉的习惯,开了口立马又后悔了。
于是两个人互相看了半天,谢俞又说“没事,就叫叫你。”
这人没有哪一回是闲着没事干才叫他哥,贺朝记得头一次还是在刘存浩生日会上,结果叫完了回去就跟他说你招惹我。
贺朝“没事个屁。”
其实都是屁大点事。
想一段回不去的日子,想那些嘈杂的、市侩的、粗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