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宇,再见,你珍重。”
路云微笑与明宇相别,那笑容,映在明宇眼里,灿烂一如天边的霞。她与他错身而过,自此后,她的一切,只怕与他再无关系。
失去你,我要这些茶香何用,富丽堂皇的味道,只会让我更痛苦。
明宇路过废墟,这样想着。鬼使神差又走回医院,明宇路过同事,问好,微笑,闲扯几句,心头呻吟,云云,失去你,我要这些茶香何用?
迎面来的实习生客气的给明宇让路,问好,微笑,明宇路过恭维,云云,失去你,我要这些茶香何用?
谁要留下这些缤纷的色彩味道来衬托我的冷清?明宇路过垃圾桶,恨恨的把茶包茶叶丢了进去。继续漫步在一片荒芜,走前一段,又反悔,跑到垃圾桶边,还是舍不得,真是舍不得,可是可是,绝情的女人,如果你舍得下我,我何苦非要你不可?
明宇对着垃圾桶里包装的精致无匹的茶叶盒子筒子满心痛楚,他路过一个女人的温暖和眼泪,给自己留下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单。
掉头又走掉,爱情这个游戏果真无聊好笑,谢明宇堂堂顶天立地的人物,竟被爱情耍的团团转,以后,若再信了感情这物事,明宇重誓,他的姓倒了写。
程月学成回国,在机场见到来接机的程旭和路云,不无调侃,“阿旭,我从来不知道,象你这么笨的孩子也可以娶这么漂亮的太太。”
程旭呲着口白牙戏说:“那是因为这个城市最笨的那个被我捡到。”
程月大笑。
而程旭推着姐姐那一车六七个大小箱子时,也少不得摇头一叹,“姐,你果然不负众望,没有豪情万丈的出去,空空行囊的回来。这可就是衣锦还乡?”
程月辩解,“有一件行李不是我的,我替人带回来。”
那也有六件行李嘛~~这老姐,真是,程旭无奈。
程月替人带的行李是件望远镜,她不想答应,怕出了问题又要赔钱。可扛不住楼上alex的同学左拜托又拜托,说托运不安全,会碰坏零件,程月只得带了回来。那只该死的望远镜啊~~程月觉得她这辈子都不能明白,又不是搞天文的,有事没事干嘛要看星星?
说起alex谢,程月那不是一般的有意见。程月对他最初的记忆,是那年在大使馆等签证的时候,见一油头粉面的惨绿青年吃面包~~相信吗?这个世界上有种人吃面包象吃香蕉一样,把皮剥了吃。程月当时很想揍他一顿然后把那些地上的面包屑都塞进他嘴里,再告诉他该怎样爱护食物,娘地,教一句,给一巴掌。
当然,程月没啥机会这样做。后来,签证办好她拎了行李,山长水远的飞去加州晒她的太阳,也晒晒月亮。没多久,她为了赶上课冲下楼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还把那个人抱着的望远镜撞坏了。程月当时甚是汗颜,连声道歉。
结果那人还是脸黑黑,翻检着包裹里那些显然没办法复原的零件,硬邦邦一句,“讲点比道歉有用的。”
程月安静下来,跟事主对视两秒,“多少钱?”
话说,这厮看上去真是眼熟。
事主说了价位,程月不接受,“先生,你应该把折旧打进去吧。”
事主耸耸肩,“没有折旧,许多配件是新的。”
“那旧的配件呢?你口说无凭,又没有发票,再说撞到你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也没看路对不对?对不起,我不能按照你说的价位赔偿。”
事主也算是个干脆爽快人,居然打个七折。程月赶时间上课,也就很爽快的应允,“我叫oony,住二楼,我没办法在最近一个月内还清欠款,三个月分摊可以吗?把你的地址电话和姓名告诉我。”
事主掏出纸笔写给她:“alex,谢明宇,四楼a&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那年加州的雨季真是长,长得让程月以为,是不是太阳睡到海里再也无法升起了。第一次给谢明宇还钱是刚从打工的pub回来,身上淋的半干半湿。
明宇很客气的把程月让进来,招待咖啡,“外边雨很大吗?等我拿块毛巾给你。”
程月摇头,“哦,不用,这样就可以了。”
从挎包里拿出信封,“喏,说好分期给你的,这是这个月的,估计再两个月你可以买新的望远镜。”
明宇端起咖啡,轻啜口道,“其实不用这样急,我已经买了新望远镜。再说拿现金不是很不方便吗?你可以等手头宽裕的时候把帐一起转进我户头。”
程月坦白告诉明宇,“我喜欢现金,感觉很好。”
明宇坚持,“这是习惯的问题,其实这样既不安全也不实用,平时购物用卡不是很快吗?”
程月保持沉默,跟这优越感十足的家伙谈现金和现金的感觉如同与夏虫语冰。抬眼看窗户前那架崭新的望远镜,只好换个话题,“你天文系的?”
“不是,我学医的,”
明宇随手取过桌上小竹筐里的面包,撕了外面一层皮,他晚饭没吃饱问程月,“你呢?”
“我学生物。”
程月看着明宇的动作,蓦地记起,大使馆外那个吃面包只吃面包芯的家伙。难怪那天在楼下撞到他的时候觉得眼熟,原来他和自己来自一个城市。对面的明宇正把一截面包芯塞进嘴里,小竹筐推到程月面前,程月婉拒,“我不饿。”
继续喝咖啡。这厮虽一脸虚伪的假客气,人品很差的样子,但冲泡咖啡的手艺真不错,害程月不喝完都不想告辞。继续闲扯,“又不是学天文的,干嘛买望远镜?”
“爱好,”
明宇很百无聊赖的死样子吃完面包,真让人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