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托盘移动,将玻璃杯盛的温水,连带强镇药送到钟柏面前。水温是最适合人体的373°,一度也不高,一度也不低。
强镇药2g,最适合神经的剂量。
而律若本人连头都没抬。
他在核对一组钟柏看不懂的数据,睫毛微垂,被光屏的冷阴极辉光照得透亮。
――他活在数据里。
哪怕离得这么近。
右肩隐隐作痛。
钟柏撑着起身,靠在病床头,看星星点点的蓝光,印在律若的指尖,变成一只只他永远追不上的荧光蝴蝶。
看了一眼时间。
63o
律研究员雷打不动,在实验室工作的时间。
“你怎么在这”
“自由卫队袭击信号站,第一阶段处理器连接崩溃,研究院正在抢修。数据暂未传到实验室。余下两组微生态模型需要半小时后,才能进行操作。”
律若没有抬头,平铺直叙,“相比无关要紧的实验,关键数据的收集更重要。”
果然如此。
钟柏想,竟然不是很意外。
他在社会关系上,是律若的男朋友,同时也是律若的实验品。
――为他研究人类个体非理性行为数据。
违背自保本能,冒死保护一个人,算不算非理性行为算。
不仅算,还是重要数据,关键数据。
重要,且关键。
钟柏十指指尖相抵,忍不住有点想笑。
可能是太习惯对某人无望的追求,以至于钟柏每一次都能惊奇地现,自己居然总能为几个对律若来说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词,而感到喜悦。
钟柏安静的时间有点长。
一直低头编写实验模型的律若忽然起身。
实验室外衣,在灯光下,越冷白。
青年的指尖按在钟柏脖颈,又俯身,拨开他的眼睑,看了看,脉搏增快、呼吸异常、心率异常律若就要去重配制药剂。
钟柏喊住他“我没事。只是有点不高兴。”
“你没有不高兴。”
律若垂睫看他,陈述。
律若记录了钟柏所有不高兴时的生命特征数据,没有一组与现在相似。
――醒来后,钟柏的生命特征,明显与情绪较好时重叠较大。
钟柏“”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阿若,你不能用数据来判断情绪。”
在被反驳之前,钟柏手指交叠,温和笑笑“人是可以高兴,又不高兴,可以害怕,又不害怕,可以生气,又不生气。脉搏可以测量,呼吸频率可以测量,心率也可以测量,但情绪是无法精准成百分比。”
青年站在医院的白炽灯光里,不明所以。
“我是挺高兴的,也是不高兴的。”
不出意外,那双水银似的眼睛,静静看着自己。
钟柏耐心地:“律研究员,你应该说,因为我男朋友受伤了,所以我在这里。”
病床洁白。
年轻的掌权者轻笑,近乎劝哄。
“念来听听,我的研究员先生,我保证,会给你组新的实验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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