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醒过来时,距离府里惯常晚饭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心道她竟径直睡了两个时辰,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得知万嬷嬷没回来,荣安院也没有动静,松了口气后不由更警惕。
柳嬷嬷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她这次都得留下来。
她对谢安宁道:“姑娘,稍后老夫人若容不得老奴,您便告诉她,老奴是夫人差来的。”
她说的夫人指的是谢安宁的母亲。
长辈对上长辈,林氏对夫人颇为畏惧,这话应当有用。
谢安宁心中早有主意,但见柳嬷嬷一片慈爱之心,便点点头:“嬷嬷在,我总归踏实多了。”
院子里,万嬷嬷的东西随意堆在那里。
凉月看到这堆东西就生气。
她以前忌惮万嬷嬷,最近是瞧不上,所以从未进过万嬷嬷的屋子,竟不知道这个老刁奴的用品都一等一的好。
被褥的布料分明是她家姑娘陪嫁里的东西。
还有几十两银子和若干首饰,那几样首饰也都是姑娘陪嫁里的东西。
幸亏没什么特别贵重的,否则真要呕死。
万嬷嬷正在庆幸。
她在被罚跪后心中不安,便将很多东西转移到外面的宅子,葳蕤院的居所被清出的东西零星几个,是随意打赏人用的,不算贵重。
这会儿一边想着有什么疏漏,一边陪着林氏逗弄烟姨娘的两个孩子。
烟姨娘也在,这几日她脸上晒黑了一圈,扑着厚厚的粉,一笑就扑簌簌的落粉尘,龙凤胎中的女
孩儿因此打了个大喷嚏。
也没人在意这个。
大人们其实都心不在焉。
直到林尘漉才进府就被荣安堂的下人请了过去。
林氏诉说委屈,烟姨娘露出红通通都快长茧子的膝盖,万嬷嬷也红着眼睛,还偷偷掐了硕哥儿一把,硕哥儿扯开嗓子哭,带的芷姐儿也嚎啕大哭。
一屋子哭声,都是最亲近的人,林尘漉不由心疼又愤怒。
他今日做事很是勤勉,户部尚书因此多和他说了几句话,还问起他前几日为何总心不在焉,又说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不能懈怠。
林尘漉这才明白自从被长宁王敲打后,他完全是惊弓之鸟,这才误会了。
知道是误会,他胆气便壮了三分。
如今怒气更长了胆气,他指着尤嬷嬷吩咐道:“让谢氏过来,我不过最近几日忙了些,她竟这般无法无天?”
至于柳嬷嬷,决计不能留下。
林尘漉很是忌惮柳嬷嬷,这个老妇人生着一双利眼,似乎能看穿他对谢安宁的敷衍,又颇有威势,他在她面前都似乎矮了半截。
这还只是个将军府的老奴才,更不要说谢安宁那一双父母和兄长。
林尘漉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想看到有关将军府的东西。
尤嬷嬷领命而去,她在谢安宁面前不敢放肆,客气的说老夫人想一家吃个团圆饭。
谢安宁便带着柳嬷嬷和凉月过去了。
凉月腰间还系着一个大荷包,荷包里装着从万嬷嬷那里找出来的谢安宁嫁
妆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