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拧眉,哼笑一声:“好一张伶牙俐齿,看来你吃的亏还不够。”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名保镖飞起一脚踹在唐纨肚子上,人群后,同样被制住的林见山终于大喊出声:“住手!”
和他的声音一道响起的,还有于叔手里的来电震动音。
那则诡异的电话在接通后随即挂断,贺准的心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狂跳,不等中年男出疑问,他又迅回拨了过去。
等待接通中的铃声持续地响,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胸腔中一下沉比一下的心跳声,纨纨,是你吗?
于叔盯着屏幕上跳动着的号码,一步之遥的唐纨也看到了,他下意识地一个吞咽,甚至在刹那间屏住了呼吸。
“谁打来的?”
唐纨破釜沉舟地开口:“是贺准。”
于叔眼底掠过一瞬的震惊,竟比听到唐纨说报了警还不淡定,“你居然还联系了他?”
“对。”
唐纨仗着对方并未仔细查看通话时长,故意激道:“我已经把这里生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于叔彻底暴怒,却是扭转身扬手狠狠地扇在先前那名被电晕的保镖脸上,仪态尽失地破口大骂:“蠢货!”
“于叔,收手吧。”
林见山又适时地补了一刀:“事情已经暴露,你知晓贺准的手段,他若是追究起来,不单是你我,还有那一位,都脱不了干系。”
于叔怒而怼向身后的林见山:“这就是你反水的理由?”
“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见山有理有据道:“再者,我自己就是学法的,断不能跟着你们一起知法犯法。”
说话间,电话因为长久的未接听而挂断,于叔刚松了口气,掌心又是一个震动,对方锲而不舍地再次回拨了过来。
别克君威一个丝滑的紧急变道,在红绿灯路口后来居上,越了第一排的宝马,喷着尾气扬长而去,被逼停的宝马车主气到连按喇叭,不惜降下车窗怒骂:“傻逼,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通往机场还有二十多分钟车程,贺准买了最近的航班,还剩下一个半小时就要起飞,中年男展现了有史以来最神的车技,只求不被交警骑着摩托在屁股后面追。
等终于上了机场高,导航提示还有五分钟便抵达目的地,中年男喘口气,揩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才安下心来对贺准道:“我已经找人在协助查定位了,电话能打通却没人接,不一定就是坏事。而且现在都还不确定,这个号码到底是不是他拨过来的,你干着急也没什么用。”
“我有预感……就是他。”
贺准面色苍白得吓人,挺阔的前额出了一层虚汗,一手握拳抵在胃部,因为精神的高度紧张激起了一阵胃痉挛,而此刻的他却对这种程度的疼痛有些麻木,心脏紧紧揪起,满脑子都是不知此刻身在何方的唐纨。
中年男叹口气,踩油门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手机静静地躺在瓷砖地板上,在一连数次的持续震动后,终于偃旗息鼓,几步之外的唐纨被反剪住双手,绑在了洗手池旁的管道上,其他人连同林见山,已经全都消失不见。
身体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在这时开始作乱,而方才肚子挨了那一脚后,当即就有股腥甜从胃部翻涌上来,此刻更是绞痛难忍。
唐纨精疲力竭地将头歪向一边,意识昏昏沉沉,隐约听见有快艇的引擎声渐行渐远,眼皮愈加沉重,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张了张唇,轻声喃喃:“贺准……”
日头高悬,穹空之下的蔚蓝海面上,数只快艇拖曳出一道道长长的浪花弧线,四散着朝远方驶去,而那艘被遗弃的白色游艇像只落寞的庞然大物,在广袤无垠的海面上巍峨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