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看护工的事情。”
负责人有些忐忑。
“没有就算了。”
郁南城摆手让他走了,自己又回了房间。
烟灰蓝色的床单衬的床上那张脸越发的清冷,她没昏睡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人,郁南城坐到床边,端详着她那张脸,想起当初在电梯遇到她的时候,她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她男朋友的事情,眼底竟忍不住浮现几分温柔。
这女人胆大妄为的时候让人惊叹,可柔弱无助的时候却让人心肠变软。
他俯身下去,试图看仔细那张脸,可靠近之后,却发现似乎不受控制,竟一直弯下腰去,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窗外雨声大作,窗帘被风吹起,着落溅起的雨滴,墙上映着一个俯身的高大影子,正亲吻着一个昏睡不醒的人。
盛安然的脑袋很沉,好像是落在水中一样,浮浮沉沉,浑浑噩噩中似乎总有人给自己盖上被子和给自己的额头换上凉的帕子降温。
她知道身边有人,可仍然抑制不住的坠入了一场很多年前的梦。
那时候外公心脏衰竭即将离世,她趴在病床前,尚且年幼,外公枯槁的如同树枝一般的一只手拉着她,眼中满是不放心,再三叮嘱,
“然然,回家以后要记得听话,但也不用什么都看人的眼色,你父亲心里还是有你的,要是受了委屈,尽管跟他说,他不会不帮你。”
“外公,我不想去,我以后听话,不吃太多糖果了。”
她宛如一个旁观者,听见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哭诉,委屈极了,似乎还不明白外公即将离世,只以为是不要她了,要把她送走。
医院里忽然嘈杂起来,几个长相刻薄的男女闯了进来,其中一个烫头的胖女人一身雍容华贵紫色大衣,一见到年幼的盛安然便破口大骂,
“这个扫把星,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亲妈,现在才多大点儿人,毛都没长齐就害死了她外公,都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都不想活了是不是?赶紧把她给我送走,看着就糟心。”
“我不走,外公,外公……”
年幼的盛安然被两个大人拎着拽出了病房,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老人瞪直了双眼看着被人拽走的小外孙女,仿佛还有什么话没说似的,在儿女们悲戚的哭声中,枯槁的手臂终于从高处直直的坠落,摔在病床边上,耷拉下来。
“哟,这就是那个小扫把星啊?”
“天生命硬说的就是她吧。”
“没错,就是她。”
稍稍年长了一些之后,盛安然渐渐能听懂周围人对自己的评价,不知道是哪一次,她被逼退墙角之后,心中终于出现一个咆哮的声音,冲泼了喉咙,怒吼一声,
“我不是扫把星!”
而后那个朝着她脸上吐口水的小胖子,被她狠狠推翻在地。
“你还敢推人?你这个死扫把星!扫把星想杀人了!”
“我不是!”
盛安然尖叫着,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手背上的温暖让她渐渐恢复平静,当看到刚睁开惺忪双眼的郁南城就躺在自己身边时,她愣住了。
“啊!”
一道尖叫声,划破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