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句魔咒,将他困在那双潋滟双瞳。
那时他眼中看到的到底是谁?
只是这种话,他不好同晏云思说。
“纪澶贪生怕死不知进取,这种事也要怪在朕身上吗?晏大人,他比你更清楚弱肉强食,缺一口心气儿的人,救不了的,我只是让更早地你明白。”
他又笑了笑:“像你这样的人,想来还是放不下他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养着他,不会教他日子难过。”
“今日来,其实还是想见见你。把自己一个人闷在这里这么久,心里不好受吧?”
他抬手想摸摸他的脸颊,被晏云思避开。
罢了。他收回手。
晏云思倒惊奇地望他一眼。
他不由又笑了:“之前不是说过吗,只要你听话,不会逼你的。”
晏云思神色复杂,垂眸道:“后花园里绿梅开了,陛下同我一起去看看吧。”
这佛堂逼仄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仿佛撕扯开血肉。他没办法再继续这样近地待在凌霄身边。
凌霄随意地扫视过小桌,忽见灯烛后躺着一把泛黄纸扇,穗子陈旧,坠的一枚桃花玉佩却依旧莹润可爱,显然主人十分珍爱,却又念旧,不舍换上新的穗子。
他打开纸扇,尚未看到扇面,便听晏云思低低地惊呼,想要制止他,又生生将话语咽了回去。
凌霄瞥了他一眼,只见扇上画着空谷中两粒身影比肩而立,一旁题着句诗:一天明月春同看,两处徘徊各自知。
是晏云思的字。字迹比之如今更锋锐些,是多年前题写的。
凌霄神色一冷,不复方才的温和:“这扇子是要给谁的?”
那扇子拿在凌霄手中,晏云思不由烦躁不安,只道:“自己把玩,何必赠与他人。”
凌霄冷笑道:“晏大人不曾娶妻,不蓄歌伎,不纳姬妾,好端端怎写起情诗来了?”
他逼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这诗是写给谁的?作诗还不够,还要亲自写在扇子上,如此心意,怎最终还是辜负了?朕当你清心寡欲,原来还是难逃男欢女爱啊,这奸人到底是谁!”
晏云思心中骤然火起。
凭什么无辜故人也要受他侮辱!
他便是有过心悦之人又如何?难道还要他未卜先知为凌霄守身如玉吗?
“陛下好荒唐,许你娶妻生子坐拥后宫嫔妃,竟不许臣与他人两情相悦两心相许?”
“生气了?”
凌霄怒意更甚。他方才死灰一般不肯展露半分情绪,此刻却为一枚旧纸扇顶撞自己。这纸扇便这么重要?
他强压下翻腾滚沸的盛怒:“你的诗和纸扇是要送给谁,晏大人,你最好如实回答我。”
晏云思遭他如此羞辱,偏不肯如他心意:“臣早已与此人互许了终身,自然是臣心悦之人!陛下在生什么气?怎么,陛下强占了臣的身体,这颗心也要一并夺走吗?”
紧绷的理智再也拦不住滔天怒意,那一瞬清晰地有什么崩裂的声音,凌霄一手掐上他纤细的脖颈,周身充斥着冷淡的杀意:“这是气话。”
晏云思倔强地道:“不是。”
“说,这是气话。”
凌霄眯起眼,手上力气逐渐加重。他的手宽大有力,骨节分明,手上性命无数,怎是那样脆弱之处所能抵挡的。
晏云思渐渐无法呼吸,胸腔熟悉的刺痛袭来,依旧强硬地道:“不是!”
凌霄再度重复:“是气话。”
晏云思却痛快地大笑起来:“不是!做这种样子给谁看,你在为什么生气?凌霄,杀了我!”
他因缺氧而嘴唇青紫,痛苦地皱起眉,眼中却尽是疯狂,得意又畅快。
终于生气了吗?那便杀了我!
对,就这样,一点一点将我扼死。
颈上被铁铸一般的手死死禁锢,胸口几乎要炸开,晏云思撑起最后的力气嘲讽他。
恨吗?愤怒你手心里的玩物也有固守的一方天地吗?那便杀了我!
“好,好。”
凌霄闭目,竟是异样的冷静。
他手下一松,晏云思没了支撑跌倒于地,宽大的衣摆便如折翼般铺展开来,又似干枯花瓣残落一地。
他跪在地上,一手抵着胸口猛烈地咳嗽,抬头怨毒地望向凌霄:“怎么不杀我,不敢吗!”
凌霄淡漠地把玩着那折扇,高高在上如冰冷无情的神只:“有更好玩的法子,何必给你个痛快。”
诸天神佛有何用?可曾有谁指点过,拯救过他?
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晏云思想靠求神拜佛就就求得宁静圆满吗?
晏云思是被摔在榻上的,如一个不被珍惜的木娃娃,清晰地听到骨骼撞在榻上的声音。他无畏地逼视凌霄,下巴高傲地抬起。
无非就是这些手段!他经历得难道少吗?这种威胁他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