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和风满上林,牡丹妖艳直千金。
睁开朦胧睡眼,想来还是有些惺忪,眼中仍是酸涩。本想再歇息片刻,可到底还是让照儿一阵吵闹给烦着了。
“云袖!”
“娘娘…”
瑾琉疾步走来,毕恭毕敬的扶起我,一阵好笑,“娘娘忘了,云袖姐昨日已嫁去孙大人府上了。”
方坐起身,便觉身子有些僵硬,瑾琉似乎也有些察觉,我还未及吩咐,她便已试着为我捶背。以前云袖在时,总觉瑾琉这人性子稍稍有些木讷,没想到今儿个聪明了些。
“瞧本宫这记性,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唉,到底还是伺候了本宫八年的,以前每每起身都会唤她的,这下得叫本宫好些日子都适应不来了。”
“是啊,以前每日早晨云袖姐一听着娘娘唤她,便急急忙忙的跑来伺候娘娘起身了,今儿起身后没见着云袖姐在殿内等着,也觉着有些不适呢。”
“瑾琉”
,我微微侧目,瞥向正站在我身侧的她。
“娘娘?”
我长吁,“你伺候本宫,也有好些年了吧。”
“是,算来该有六年了。”
“六年,一转眼都六年了,这六年,当真只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不知为何,每每说及这些话时,便有些伤感。更是会想起当年那个癫道人所说的三十五载,难道我这一生,当真要过一把‘夫逝子亡冷深宫’的痛楚么!
“娘娘,六年算什么,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六年,娘娘这般心善
仁慈,日后定是会长命百岁的。”
瑾琉与云袖的性子倒是不同,云袖向来感伤,悲悯,鲜少会与我这般洽谈。我待她如姐妹,可她偏偏要视我为主子,总与我生分。
而瑾琉,从来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性子随和,论是与谁,都能聊得来。
“往后云袖不在,你就代她掌事一职吧。”
“是。”
“伺候本宫起身吧。”
坤宁宫的掌事一职,我本是中意伶人的,伶人办事谨慎,手段高明不留痕迹。可到底她如今只是乾清宫的一个小宫人,且不说将她要来坤宁宫做掌事大为不妥,我当初将她安排在乾清宫,便是看重她聪颖机警,可以随时随地将樘的动向报告于我。
而今在坤宁宫,伺候我最久,最了解我的,便也只有瑾琉了。
其实云袖走了,我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情愿的,这个人似乎已经成了我生活中一个不可缺少的人,即便她从来都没有忠心于我。
就如梳妆时,我只习惯于云袖的手法,便是瑾琉的手法同样娴熟,于我也显得有些生分。
“娘娘,今儿十五,几位夫人已在殿外恭候多时了。”
“打发她们回去吧,今儿不用请安了。”
“是。”
方步出屋子,便又见紫苑来报,“娘娘,安和夫人说,有要事求见娘娘,请娘娘务必见她一面。”
“哦?”
这几位夫人虽都是我当初一时愤懑册封的,可她们与我素来都不曾有交集,只是每月十
五前来向我请安罢了,今日也不知这个安和到底是因何事这般慌张。
“宣她进来吧。”
“是。”
安和似乎真有急事与我商议,若是不然,也不至于一见我便这般僵硬的跪下,还哭丧着脸。
“嫔妾安和,拜见娘娘。”
“起来吧。”
“嫔妾不起,嫔妾心中有冤,还请娘娘做主,还嫔妾公道。”
我侧目朝瑾琉使了个眼色,她便走近扶起安和夫人,“安和夫人,您先起来吧,娘娘身为六宫之首,您心中有冤,娘娘自会还您公道的。”
“嫔妾不起,嫔妾自认羞愧,此事于娘娘,怕是有些不利。只是嫔妾实在无能为力,才大胆来此求娘娘做主,只求娘娘,不要怪罪嫔妾”
,语罢,她似有些羞愧,垂首暗自落泪。
“那你说吧,只要是本宫力所能及的,自会帮你。”
“娘娘,嫔妾的弟弟李梦阳,今年年初授户部主事,因得罪权贵惹来杀身之祸,今日嫔妾听闻弟弟已被那两位权贵指使贼人绑架,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求娘娘挺身而出,救救嫔妾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