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心烦意乱,将手中的书阖上:“之前让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上元节是最后期限。”
殷重山道,“这事儿是周患办的,让那小厮传了话,若再不见那封信,楚召江另一条腿也不保,楚大人应当知道要如何做。”
姬恂:“嗯,出去吧。”
殷重山胆战心惊地出去了,直到走出书房两里地也没听到王爷的罚俸,顿时喜出望外。
看来王爷真被王妃扰乱了心。
***
楚召淮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日刚和姬恂吵架,还丢脸得差点哭了,晚上等冷静下来后又开始后悔。
他该忍一忍的。
就像在白府那样,就算被欺负也无人会为他主持公道,只会让日子更难过罢了。
姬恂位高权重,手下人无一不是顺着他的,乍一被人顶撞,会不会怀恨在心,憋着坏要报复自己?
楚召淮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轻轻咬着手指。
暖阁好像越来越冷了,也不知有没有人添炭。
他怕冷,姬恂会不会断了他的炭盆?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以及新炭噼里啪啦燃烧的清脆声。
有下人在添炭。
炭盆续上,暖阁也逐渐回温。
楚召淮松了口气,又开心担心会不会没有被子盖、厚衣服穿。
该忍一忍的。
楚召淮又想。
姬恂这段时日的纵容将他惯坏了,好像一点委屈都受不住了。
楚召淮将眼尾在枕上蹭了蹭,没来由地又害怕起来,身体都在微微着抖。
他甚至说不出来在怕什么。
好像忍不住委屈奋起反抗后,就该害怕遭遇不好的对待,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姬恂还需要他解毒,必然不会伤他。
无非就是待他冷一点而已,就和之前一样。
没什么需要怕的。
楚召淮轻轻吐了口气,缓解心口的酸疼,浑浑噩噩半晌终于困倦地睡去。
梦中,好像又身处飘飘晃晃的船上。
他孤身躺在船上狭窄的房间眸光涣散,晕船症让他吐得死去活来,差点要见亲娘了。
浑浑噩噩中,好像有人将他抱在怀中喂药,苦涩呛人的姜汤灌入喉中,咳得他浑身抖起来。
“没事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伴随着船外的水波声,温柔婉转。
楚召淮喃喃地喊:“娘?”
那人轻笑了声:“嗯,娘在。”
楚召淮迷茫地想:“骗人,娘早就不在了。”
脑子或许吐坏了,明明知晓这人并非是娘亲,他却心甘情愿清醒地沉沦,靠在她怀里任由浑浑噩噩的神智享受难得的爱护。
陌生人不会无缘无故待自己好。
楚召淮心想,凭他们图什么,只要自己有,就给他们。
等到了京城,三人分离,那对照料他多日的夫妻也未曾图谋什么,甚至在铁公鸡楚召淮拿出仅有的银子给他们时,也被他们笑笑推拒了。
楚召淮在梦中摇摇晃晃的船上晃悠到了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