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这般刻薄凉情的话语从沈篾的口中说出来时,祁然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那双已经肿得和核桃一样的眼睛更红了,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不、不可能,同泽兄你明明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做这些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还叫同泽兄呢?”
沈篾还在笑,但那笑容却和他往日的不太一样,带着看待玩物的嘲弄:“不过是碰巧夺舍了这个小可怜的身体罢了,我可不叫沈同泽,我叫沈篾、沈不渡,我可是害死沈同泽的罪魁祸首,手刃纪景行的杀人恶魔,小朋友,你可不要叫错人了。”
“你……”
祁然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又气又恨,你你你了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照着那张脸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然后愤然离席,临走时还不忘补上一句:“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沈篾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然后又用左手揉了揉被打的那边脸颊,很明显地肿起来了,他只能很无奈地落下一句话:“就不能换一边脸再打吗?”
最后的底气
祁然来时是被禁军统领带过来的,当祁然哭唧唧地来又气冲冲地走时,他就站在门外,把一切情况都尽收眼底。
邱季同饶有兴味地看完这一切,在祁然走后才不慌不忙地踏进房中:“国师大人可真是擅长把所有对你好的人都推到一边呢。”
沈篾甚至懒得正眼看他,随意扫了一眼之后就视若无睹地躺了下去,一副完全把他当空气的架势。
邱季同最开始是卫子榛的贴身侍卫,后来在卫子榛当皇帝之后,就被提拔当了禁军统领,在他眼中,卫子榛会和沈篾闹翻就是因为沈篾这个师傅对卫子榛一点也不上心,甚至后来在收了常青这个弟子后更是对他弃之如履了。
但沈篾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常青和卫子榛不同,卫子榛是皇子,将来是要做一国之君的人,自然不能过度溺爱,以免养出个骄纵的性格,是以他对卫子榛是严苛了一些,但说什么不上心、弃之如履,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会让他俩变成后来那般死敌一般的关系,卫子榛更是一副弄不死他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邱季同被他这无所谓的模样激怒了,三两步走上前,蛮横地将人一把从地上提溜了起来,怒目横飞道:“你现在凭什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躺在这里?!”
被绑在沈篾右手上的铁链被他拽得哗哗作响,就算是右手关节被拽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像是看一只蝼蚁一般看着邱季同:“不过是一只只会狂吠的家犬罢了,有本事你就像我杀纪景行那样用你的剑捅进我的胸膛里,将那颗心脏搅碎,直到它永远不会再次跳动,你敢吗?”
在沈篾还活着的时候,邱季同就曾因为帮卫子榛处理各个他眼中的钉子,而被人说是卫子榛手底下养的一条疯狗。
邱季同本就是奴隶出生,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用曾是奴籍这个事情嘲讽他,所以他憎恨所有把他看做下等人的目光,包括狗这个称呼。
“你……”
邱季同看着那张欠揍的脸,一手揪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上面青筋暴起,一副就要砸下来的架势。
但那拳头却还是久久没有落下来,沈篾看了看那只高高扬起的拳头,又看了看被气得怒目圆睁的邱季同,眉眼间尽是玩味:“怎么,不敢打吗?”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良久,最终邱季同带着浓重的不情愿将人松开,冷哼一声后摔门离去。
等人一走,屋内又重回像刚才一样的寂静,沈篾顺着墙壁无声滑落,在黑暗中摸索到了自己那只被拽得脱臼的右手手腕,正准备自己摸黑接回去时,另外两只温厚的手掌覆盖上来。
手的主人先是用灵力暂时将沈篾的痛感隔绝,然后熟练地帮他接好了手。
“你不还假死着吗?这么明目张胆过来找我,就不怕事情暴露吗?”
就算那人没说话,但沈篾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毕竟现在能对自己这么好的也就只有纪景行了,另外一个可能不顾危险来救他的傻子才刚被他气跑。
纪景行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但他却并未回答沈篾的话:“你不用为我做那么多,就照你的那个捅法,就算是再捅上十刀我也死不了。”
说话间,幽蓝色的火苗又亮了起来,它就和之前一样趴在纪景行肩头上,照亮了一小片的黑暗,纪景行巧妙地控制着火苗的亮度,让他可以照亮,又不至于让光线从窗口暴露。
透过这个光,沈篾很明显地发现纪景行身上的红色咒文颜色淡了不少,原本红色的眼眸中竟还隐隐透出紫色的光芒。
在这般的黑暗中,他眼中紫色的光芒就更加明显了。
“你现在这具身体帮我解开部分封印,遭到反噬了吧?严不严重?”
纪景行说的第一个问句是肯定句,沈篾也知道他遭到反噬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过纪景行的,在纪景行刚刚帮自己接骨的时候,他肯定发现自己的异常了。
和纪景行一样,沈篾也直接绕开了这个问题,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抚上他脖颈间的咒文:“颜色褪了不少,有用就好。”
正当沈篾准备抽回自己的手时,纪景行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则揽在他腰间,不管他自不自愿,都将他完全压向自己,丝毫不给他留逃避的空间。
“回答我的问题。”
纪景行说话语气不重,却并未留给他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