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的印象太深了,一米八幾的個子,衣服和背包全是潮牌,詢問病史愛答不理,有著這個年齡段特有的叛逆與桀驁。
那男孩跑到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大奔旁邊,彎著身跟車裡的人說話,態度完全不似白天看到的那副樣子。
陳西瑞猜想,車裡應該坐著他的長輩。
畢竟闖出這麼大的禍,家裡肯定是要來人處理的。
講了幾句,男孩偏開步子,車門從裡面被推開。
滾滾車流的喧囂聲中,傅宴欽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她的視野里。
即便是在這樣一個尋常傍晚,他的穿著也極為考究,仿佛剛從商務場合的談判桌上走下來。
傅宴欽昨晚接到那通電話後,就想著來一趟醫院,白天沒抽出空來。
王禹琛是他小姑的獨子,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病癒之後,家裡人對他越發縱容,縱得他性子越發混不吝,本想高中就送出國,他小姑沒捨得,硬是留在國內讀的高中。
缺乏管教的青春期少年,很容易長歪,更遑論這種嬌生慣養的二世祖。
男孩跟他簡單描述事情經過,傅宴欽對具體細節不感興,抬腕看了眼表,聲音乾脆:「脫褲子倒是爽快,還需要我教你怎麼戴保險套?沒上過生理課嗎,不知道褲-襠里的傢伙能搞出人命啊。」
男孩欲哭無淚:「我們不懂那個。」
傅宴欽輕哂了下,沒做聲。
「我算好了是她的……安全期,誰能想到這都能中……」王禹琛聲音悶悶的,眼皮底下兩團烏青,顯然這兩天擔驚受怕沒怎麼睡好。
「還知道安全期呢,看來懂得不少。」傅宴欽話里是譏諷的味道。
男孩眼底閃過愧疚和恐慌:「二哥,那我現在怎麼辦?」
「讓那女孩通知她父母,到時候怎麼解決,這事兒該兩家人坐下來好好商量。」
「我保證下次不敢了,你能不能別告訴我媽?」王禹琛低聲哀求,「我這回真知道錯了。」
「跟我說這些沒用,跟人姑娘說去。」傅宴欽鑽入車中準備離去,透過半開的車窗再次提醒他,「這節骨眼上,她家裡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別跟他們槓,有拿不準的,打我電話。」
男孩安分點點頭:「知道了二哥。」
傅宴欽點火發動,目光無意一瞥,發現了站在不遠處一臉好奇的陳西瑞。
被人逮了個正著,陳西瑞嚇得一縮脖子,撒腿就跑。
傅宴欽按兵不動地凝視,王禹琛見他不說話,順著他的目光扭頭去瞧,稀稀拉拉的人流里,只有一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女生。
「二哥?」
「回病房去吧。」他撤回視線,踩了腳油門。
身後響起兩聲鳴笛,陳西瑞跑停了下來,喘著粗氣回頭看,視線觸及到駕駛座上的男人。
隔著玻璃,那雙鷹隼般的黑眸直直望過來,陰沉,銳利,感覺能穿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