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走出来,坐在他身边:“你还好吗?”
“好……算不上,但也不能说不好,我们早已经知晓有这一天。”
云天青转头:“天河睡着了?”
“嗯,睡了,刚出生的小孩子,自然是要多睡的。”
莫离拿起一边的酒盏,举天一敬,洒在地上:“夙玉离了这人世,也未必不是好事。”
“我知道,夙玉自己也说了不是吗?毕竟死亡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普通的事情。”
云天青一杯酒下肚,脸上浮起红晕。
“天青,你的身体不适,不要喝太多。”
莫离小心拿下他的酒杯:“关于夙玉说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呢?”
“你是说玄霄?”
云天青喝酒的动作顿住:“我也不知道。想见他,这一年间,从没有一天停止过。我终究只是个俗人,无法像夙玉看得那么通透,每每梦中与师兄相会,都会痛个一天半天……但是如果真要我去见他的话,我却望而却步。”
“无论如何,夙玉这样,玄霄也不会好到哪里。”
莫离垂眉:“我即将离去,或者很久都不会再回来。如果这里只剩下你一个人的话,怎生是好?”
“师叔要走?……也对,这终究不是属于师叔的地方。”
云天青深吸口气:“再说吧,或者等我想通的时候,我会回去。”
今生他有一个爱人,爱人的名字是玄霄,爱的刻骨铭心。
今生他有一个妻子,妻子的名字是夙玉,活的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是吗?
他忽然放下酒坛:或许自己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再去看他一眼,然后就可以真正无怨无悔了吧?
莫离走了,他与云天青合力将夙玉葬于石沉溪洞,又尊重云天青的意思设了符灵让今后谁也不回闯进来。
第二天就离开,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说再见,只是说:“珍重。”
云天青回答了一句:“你也一样。”
他们都未曾期待下次的见面。
而重楼呢,却偏偏瞥了一眼云天青怀中的婴儿,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给这离别的气氛多加一分伤感和诡异。
一直目送他们的身形消失,云天青回去自己的茅屋,他没有……去琼华的打算。
一年,独自一人为云天河过周岁,抓周的时候,自己的儿子抓住那一块明晃晃的灵光藻玉,让他恍神了好几天。
于是决定只教授他剑术,而不传授任何道法。
两年,仍然是自己一个人,云天河开始呀呀学语,学得很快,比一般孩子都聪明的多。
一心扑在自己儿子身上,他故意让自己忽略其他的一切。
三年,云天河已经可以拿得动小木剑,于是开始教他剑术,不为别的,起码他云天青的儿子不可以被人欺负。
四年,云天河已经闲不住开始漫山遍野的乱跑,于是开始教他箭术,打一点小野物,总比随随便便就去爬悬崖好得多。
五年,他的剑术有了根基,便开始教他做人的道理,一教就是一年。
本来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白天扑在儿子身上,晚上用来回忆,偶尔站在崖边思念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