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了?”
他笑意犹存地询问她。
她不好意思地颔首:“嗯……”
“不过,”
她抬手梳理耳边的碎发,试图借此去除一些羞赧,“瞻郎方才为何不让纱儿把话说完?就算我说了,瞻郎也可以拒绝我的……不是吗?”
盛瞻和帮她把发丝绾回耳后,这是他常有的举动,在同她相处时,他总是喜欢做这些亲近的小动作,她也在初时的羞赧过后习惯了。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他这一举动,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仿佛很久以前有人对她这么做过。
这感觉转瞬即逝,不等她仔细去想,盛瞻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含着浅浅淡淡的笑意:“我怕我拒绝不了。”
意识到他这话指的什么后,觅瑜的脸霎时红了,羞赧不减反增:“殿下!”
盛瞻和这回没有计较她的称呼,大概是她用了娇嗔的语气,比起生疏更贴于亲近。
他松开手,笑意加深少许:“行了,把药收好,一同与我出去用早膳吧。”
说到这里,他蹙了蹙眉,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早膳还没用,怎么就服药了?”
话题回到最先的避子药上,觅瑜好不容易放松了一点的心情又局促起来。
“这药无需膳后服用……依——”
她及时把“娘亲”
二字咽了回去,盛瞻和能理解她服药是一回事,得知因由出自她的娘亲又是一回事,她不能牵连亲人。
“依照书中所言,此药只需在……”
她小声又隐了些许词,他这么聪明,想来能够听懂,就算听不懂,她也没有脸面仔细解释。
“……过后的六个时辰内服用即可,之后每隔一段时日服用一次,便能确保……膳前服用也不妨事,它不走胃经……”
盛瞻和听着,目光转向瓷瓶,言简意赅地评价:“倒是方便。”
他打量片刻,忽然道:“这药能给男子服用么?”
觅瑜吃了一惊,有些结巴地回答:“这、这药是专给女子服用的。”
她暗自揣测他询问这话的用意,难不成他想——
“可有给男子服用的药物?”
他问道。
他果然是在想这事!
他竟然——竟然能想这事……
一时间,觅瑜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就像娘亲讲的一样,但凡牵扯到生育一事,世间诸人大多喜欢从女子身上找问题,无论是备孕、安胎抑或避孕,皆为女子服药,男子甚少过问。
让男子服用药物更是惊世骇俗的想法,毕竟他们不用经受生育之苦,巴不得多多开枝散叶、子孙绵延,尤其天家皇室,更将诞育子嗣视为头等大事。
可是他……身为太子,国之储君,肩负着天下江山的重担,却愿意为了她……
觅瑜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她既感动,又不能理解。
他与她素昧平生,算上奇王也不过一救之缘,在他本人看来还没有这回事,差不多是盲婚哑嫁,他对她好,她可以认为他是天性宽厚尽责,疼爱妻子,可对她这样好——为什么?
“瞻郎……为何……”
她怔怔地看着他。
盛瞻和道:“你年岁小,不宜服用这等药物,我比你虚长四岁,服用此药应是无碍。”
问题的重点不在于这个!她想问的是——
“瞻郎——为何愿意为了我——”
她咬着唇,一颗心怦怦乱跳,手指绞紧罗裙,“做下……做下这些……”
盛瞻和的目光染上些许不解:“为何?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我这么做不应该吗?”
“可、可是……天底下很少有夫君会这般……这般……”
盛瞻和明白了。
“会这般疼爱妻子?”
他微笑着补完她的话,掌心贴合她的脸颊,摩挲下温柔的痕迹,“那是他们的爱重不够,我喜欢你,爱重你,自然愿意为你做这些。”
“况且,”
他道,“在我看来,这不是一件多大的事,你能服药,我为何不能?生育之苦,我不能替你代受,服药之烦,我还是能替一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