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在她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什么。或许是有人敲门,她放下食物走出去,甚至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原本以为只是短短几分钟,却再也没回来。
当地警署已经将整个no9区翻了个遍,很诡异的,和苏黎一模一样,就在某一天,这名叫翠丝的妓|女忽然消失了,就连消失之前吃的最后一顿饭都没有收拾干净,就像苏黎在橡木酒馆留下的鉴定过dna的属于本人的烟头,可能他失踪的前一秒还在像普通人一样抽烟、赌|钱、喝酒,然后下一秒,就忽然消失了。
“或许失踪的人不止苏黎一个。”
陆曼容浑身冰凉,“不止苏黎,也不止翠丝。no9区失踪的人很多,有流浪汉,也有妓|女,只是以前没人报案而已。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在某月的某一天,人们忽然发现他们不见了,仅此而已。直到一位家世显赫的豪门继承人也无故失踪,家人给警署施压,这才引起犯罪事务司高度重视,决定要彻查到底。”
陆曼容眯眼观察整个房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东西在看她。
她猛地扭头,却没看见任何人,或许是自从去年冬天那起谋杀案以来就留下的后遗症,她对那种背地里窥探自己的目光患上了过敏症。陆曼容僵硬着身体,环视四周片刻,就在她终于要卸下警惕之时,忽然,响起某种极其轻微的声音。
好像是水的声音。
窗台角落,藏着一个圆圆的小玻璃缸,里面有条乳白色的小鱼,似乎感受到这个房间进了人,它摇摆着透明的鱼鳍游过来,贴着玻璃缸,似乎在看她。
陆曼容低头看鱼,忽然发现它没有眼睛。
玻璃缸底压着一张纸,是张购物票。上面写着一行字——no9码头热带鱼市。
日期正是翠丝失踪的那天。
码头。
作为no9区唯一的进出港口,尽管逗留在这的大部分人并不具备出海资格,然而并不妨碍这里成为整个城区最热闹嘈杂的场所。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据说每十个经过这里的外区人,就有七个人的钱包被偷。
海风席卷整个码头,阴沉沉的天空笼罩整片海域,盛夏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噼噼啪啪冲刷着石板。角落一家商铺,店主摊在椅子上听收音机,这样大雨滂沱的天气,傍晚肯定不会再有客人来了。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忽然,店门铃铛响了。
站在门口的是名年轻女子,穿着打扮都不像是本地人,腰肢纤细,眉眼清冷淡漠,身躯在毛玻璃门上落下模糊的影子,像朵抽枝的白玫瑰。身材清瘦高挑的银发少年撑着一把黑色丝绸伞,低头站着一旁,替女子推开门。
店主眼睛蹭的一亮,立马站了起来。
“您好。”
她举起一张照片,“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不是来买鱼的?”
那人反应过来,就翻了个白眼,“没有没有,我没见过。买东西呢,我就欢迎。不买呢,就走——”
陆曼容掏出一张支票。
那人当即眉开眼笑,“原来您是来打听人的。您怎么不早说呢!”
生怕对方反悔似的,店主立马夺过支票,塞进口袋里,盯着照片认真看了一会。
“没见过。”
陆曼容诧异道:“你再仔细看看。”
“哎呦,美女,您就是让我再看,这人我确实没见过。您也知道,小本生意不好做,但凡来个人我肯定都记得住。但这个小妞,我确实没见过。”
店主捧着那张支票对着灯光看来看去,恋恋不舍塞进口袋里,“要不这样,您查查我店里的监控,亲眼确认一下。”
陆曼容愣住。
一个在翠丝房间里出现的鱼缸,竟然不是她本人买的。
难道是有人送的?会是谁?
叮铃铃——
零钱机吃进硬币,发出清脆声响。
陆曼容扭头看去,却见是个年轻女孩,看起来最多十七岁,深棕色短发,短袖短裤,腰上的皮带吊着一串链子,两条细长雪白的腿裸露着,深v领口隐约露出胸口。女孩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条蹦跳的小鱼,和翠丝房间里一模一样的小白鱼。
“你好?”
陆曼容开口。
那女孩却好似完全没听到一样,给店主付完零钱,拎着刚买的热带鱼转身就要走。
“等等——”
猝不及防,那人被她这么一拽,转过身来,一双蓝色的玻璃眼珠。
是个仿生人。
“哦,您是在叫她啊。”
店主哼着歌摆弄零钱机,抬眼看来,“您早说啊。这女机器人是个哑巴,说不了话也听不见。您找她有什么事?我帮您转告她。”
“她听不见?”
“是啊。哑巴露西。大家都这么叫她。这机器人就是个妓|女,以前嗓子被搞坏了。”
店主嘿嘿一笑,眼睛直瞟她的钱包,显然还想从她手里好好捞一票。“看样子您不是no9区的人吧?不是我说,您来这破地方干吗?找人还是办事啊?人生地不熟的,您想办什么事?我帮您办呗。”
潮湿郁热的盛夏,空气里几乎能拧出水来,霓虹灯发出幽暗的蓝色光束,整排的玻璃鱼缸堆在一起,各种品类的热带鱼簇拥在一起游动着。银发少年微微弯腰,蓝光透过玻璃缸洒在他的侧脸,留下晃动的纹路。
手机铃响。
“曼容,你在哪呢?”
电话那头的李菲儿声音急切,“快回来开会。西里斯正在找你。”
合上手机,那名叫露西的仿生人女孩早已离开。陆曼容绕着店铺转了一圈,低头看着角落的鱼缸,乳白色的小鱼成群游动。“这鱼多少钱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