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吧,你们闹吧,总有一天,你们要闹到家破人亡,要闹到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李善长似乎耐心耗尽,拂袖,甩开了胡惟庸搀扶他的手,负气而去。
一连数日,从居庸关至南京城,急递铺的书信便没有中断过。
朱元璋向远在前线的徐达表达了自己更改粮草供应的方法。
徐达性情稳重,对朱元璋也一向恭顺,可是涉及到了军国大事,尤其是十数万大军的生死存亡,就没有这样客气了。
远在居庸关的徐达,三日内,连续出了十一封书信,除了讨粮,就是对这盐引之策,表达了自己的顾虑。
毕竟这不是儿戏,现在大军的粮草供应本就艰难,现在擅自更改供粮之法,哪怕出了一丁点的岔子,也会导致灭顶之灾。
着急上火的徐达,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若不是碍着君臣的身份,这徐达就差指着朱元璋的鼻子骂娘了。
朱元璋恰恰对徐达这样的情绪,表示了理解,他所憎恨的无外乎是两种人,一种是阳奉阴违的,另一种是耍小聪明的。
前者属于吃我朱家的饭,砸我朱家的锅,不杀你全家,是朱元璋心情好。
后者更让人憎恨,朱元璋是何等人,什么样的小心思看不穿,在朱元璋面前玩把戏,伱以为你是谁?
徐达则不同,他主打的就是一個真诚,平时的恪守臣礼,遇到了事,他真敢硬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尤其是牵涉到了十几万大军生死存亡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要怼一番。
朱元璋耐心地给徐达解释了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可徐达不接受。
因为徐达算是看出来了,陛下这是想省钱粮,他自然知道朱元璋有节俭的一面,可你拿我的大军来节俭,你这不是儿戏吗?
于是乎,你来我往,朱元璋极力想要说服徐达,而徐达则开始卖惨了。
前线的粮快要告罄了,军中已经出现了流言蜚语,北元的残党席卷而来,决战在即了。
弟兄们已经开始勒紧裤腰带了,没法活了啊,现在从我开始,都已开始节省军粮的用度,陛下,我现在一日只吃两顿。
朱元璋看着心烦意乱,其实户部和兵部,依旧还是拨粮的,只是并用了盐引之策后,采用了两头并进的方式,若是盐引不能成功,那么户部和兵部拨的粮也能应付一阵子,不至于出大乱子。
可毕竟因为盐引,供应的数目已经大大地减少,大军可供吃用的军粮,也开始萎缩。
对于盐引的办法,其实他心里有数,成功的概率不小,他不是一个只听了邓千秋的话,就盲从的人。
而是在自己的认知之中,正因为这个办法可能有效,所以才想尝试。
现在朝廷四处用兵,从四川到居庸关再到兰州一线,何况,天下未定,满目疮痍,朝廷的钱粮本就左支右绌、捉襟见肘。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方法。
在这心烦意乱之中,朱元璋回到了后苑,很多时候,朱元璋心情紧张或者烦躁时,总会去马皇后那儿坐坐。
只是到了寝殿。
却见朱镜静又在寝殿里,她正襟危坐着,捉着笔头。
便听马皇后道:“邓千秋见字,我身体尚可,有劳你记挂……”
朱元璋皱眉起来,背着手踱步入殿,咳嗽一声。
马皇后见了朱元璋来,笑吟吟地道:“陛下……”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一旁的宦官退下,这才道:“这是在修书,给谁修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