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吓得嘴唇一哆嗦,拔腿就跑。
日的平静日子过去,李府人各怀心思,这天终于发生了一件大事。
是夜子时,绣楼里响起了几声铁链拖动的声音。
月光洒落窗棂,清晰地照亮了一张可怖的脸。
那张脸惨白如纸,嘴里吐着一尺来长的猩红长舌,两只眼睛像铜铃一般鼓出。他身着惨白道袍,身形又高又瘦,飘在地上,高帽上写着“一见生财”
四个清晰大字。
他将手里的铁链弄得哗啦作响,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勾出来,我捆上。”
阴影里这才走出另一个人,那人肤色炭黑,身穿一袭黑袍,简直能与粘稠的黑夜融为一体。
昏月照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出一个又矮又胖的轮廓,他龇着一口森然的白牙,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
四个大字。
他手中拿着锁魂钩,停了一下,恶声恶气地道:“这小丫头,我怎么好像也见过?可能是文书上写过,又或者……”
“主簿说勾谁就勾谁,快点弄完,我要下值去看皮影戏啦。”
白袍人打断催促。
黑袍人不满:“你下值就晓得吃喝玩乐,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升职?难道一辈子做个拘鬼捉鬼的苦差事,你得支棱起来啊!”
白袍人厉声摆烂:“上了一天的值,还要听你这种屁话,我真是服了。给多少俸禄,干多少活儿,其余的我一概不关心,关心了也没用。咱干这差事都几千年了,你还做梦升迁呢?你看咱冥府有神缺让你升吗?主簿的屁股都没挪过窝,咱们这种小喽啰哪里来的机会。”
黑袍人将手中锁魂钩“光当”
一声丢在地上,发了狠上去揪白袍人的舌头,边揪边哭:“让你乌鸦嘴,让你乌鸦嘴!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神途着想,你就晓得唱衰,就晓得气我!”
白袍人将他一把抱住,也哇哇大叫:“咱哥两个认命吧,反正咱也没有后台。就这么过吧,别折腾了,把这小鬼勾走就各自休息,明天还得继续上值呢。”
……
二人闹了半天,这才走向那张罗汉床,准备把李卿乙的魂勾了出来。
黑袍人口中念念有词:“鬼伯前来相催促,人命不得稍踟蹰。”
他将手上的锁魂钩往虚空一勾,一团惨白的幽魂蓦地被他勾住,魂魄虚弱得都没有挣扎一下。
白袍人拿着锁魂链,将那缕面目模糊的幽魂锁住,便往外飘去。
经过绣楼书房的时候,二人忽地停了一下。白袍人甩了一下猩红的舌头,看着雪白帐幔道:“你瞧,这人身上盘旋着的是上界神族的祥光吧?”
黑袍人略一沉吟,长袖一挥,掀开了帐子。待看清榻上之人的面目,他腿一软,有些站立不稳。
“走、走走,快走。”
他哆哆嗦嗦地道。
白袍人这才定睛去看,那榻上之人方才还在酣睡,也不知何时竟坐起身来,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