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的苏幼苡和梁婉惜已经被人分开了,苏幼苡除了发髻有些凌乱其它的倒还好,可是梁婉惜却没那么幸运了。
满头的金簪子都歪歪斜斜,因为刚刚被苏幼苡泼了冷茶,以至于头发好几处都湿漉漉的,又加上如今是寒冬腊月,那发梢上的冷茶很快都成霜,整个人狼狈不堪。
梁婉惜被人拉着还对着苏幼苡不停叫嚣着,语气还带着几分哭腔:“你竟敢打我!从小到大没人敢这般对我,你不过是端王不要了的女儿,你给我等着!我定然要跟我爹爹说,我要让爹爹告诉太子殿下,要了你的性命!”
“呵,本座竟是不知晓,这大安的王法什么时候倒是由一介女子说了算了?”
江厌那双带着寒意的眸子看向了梁婉惜,偏生刚刚骂人骂的极欢的梁婉惜在对上那双危险的眸子时,整个人双腿一软,差些就要跌坐在了地上。
她是如何都想不到,九千岁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跟前!
江厌收回了目光,只不过刚刚低沉带着冰冷的嗓音在院中响起的同时,苏幼苡也猛地一抬头,就对上了江厌那双透露着危险的眸子。
只见二人不过视线相交的一瞬,苏幼苡又急忙垂下了眸子低下了头,仿若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那般,甚至还往人群里藏了藏。
所有的小动作自然全都落在了江厌的眼中,他气极反笑,目光落在了苏幼苡有些凌乱的发髻上,小家伙什么时候这般大胆了,竟然还同人动起了手?
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也值得她自个儿亲自去动手教训人?她可有想过若是伤了自个儿可如何是好?
苏幼苡自然不知晓江厌如今心中所想,满脑子都是阿厌哥哥怎么会出现在祖母的寿辰上?据她所知,端王府同东厂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阿厌哥哥根本就没有理由亲自前来贺寿。
如今自己这般狼狈竟然被他瞧了个正着,下意识就想躲藏起来,可真是太丢人了!
院子里都是各贵府的姑娘们,她们虽然知晓九千岁,可是却鲜少有人见过九千岁江厌,毕竟江厌平日里最常出现的地方不是东厂就是宫中。
众人只看到了一个身着朝服的年轻男子,从桥上走过,凌厉逼人的压迫感让一些胆小的姑娘们已经忍不住颤了颤身子,江厌身形高大挺拔,一张俊俏的脸孔线条分明,根本就不似其他宦官那般一幅刻薄的模样。
若不是身上的朝服让人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竟然就是传说中杀人嗜血的九千岁,只怕无人能将他同宦官联想到一块儿去。
苏志松及一众宾客匆匆赶来,李莲芳在看到苏幼苡和梁婉惜二人的模样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端王府的人什么时候如此失礼过?
端王正要开口,却听九千岁已经缓声开口,声音里藏着几分隐忍克制:“可有受伤?”
空气在此刻凝滞住了,所有人都不敢猜测,江厌这话是同梁姑娘所言还是……小郡主所言!
苏幼苡咽了咽口水,听见江厌的话压根就不敢抬起头,刚刚同梁婉惜打架的那股气势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眼下的她又变成了平日里乖巧听话的模样。
就连苏志松也是瞪圆了眼睛,江厌明明是看向苏幼苡的方向,难道是在同自己女儿说这话?
苏幼苡什么时候和九千岁有了交集?
“到底有没有受伤?”
又是一问,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闵菀晴也不可置信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苏幼苡,脸色多了几分苍白,难道九千岁是在和苏幼苡说话?
不可以!
闵菀晴立刻跪了下去,刚刚是她找了个别府的庶女去外头喊叫的,刚刚苏幼苡竟然做出了这样无礼的事情,她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起来的。
闵菀晴自认为在所有达官贵人还有各府贵夫人面前这样一闹,苏幼苡日后还有什么名声,就算是郡主又如何?只怕今日过后,就会身败名裂!
可是为什么,九千岁也会出现在此处?这也就算了,他为何会这样开口问苏幼苡?
若是让苏幼苡同东厂九千岁搭上了关系……闵菀晴不敢往下想,日后苏幼苡在京中的地位,可就不是一个在庄子外头生活多年的郡主那么简单了。
谁人不知晓,东厂的身后,是当今圣上!
闵菀晴如此一想,心中一慌,直接跪下,开口颤颤巍巍道:“还请九千岁不要追究了,妹妹她只是年少无知,才会这般冲动,九千岁若是要惩罚,就罚我这个当姐姐的!”
闵菀晴跪在地上着急娇弱的求情,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心为了端王府的小郡主好,有人甚至觉得不枉端王和王妃这么多年对这姑娘如此之好。
闵菀晴表面似是在替苏幼苡求情,可实际字字句句都无一不在告诉大家这一切都是苏幼苡的错!
闵菀晴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这话九千岁会理会自己,随后定然不会插手此事,毕竟是闺阁姑娘家之间的打闹,东厂如何也没有理由插手!
谁知道那个穿着朝服的人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闵菀晴顿时万分难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千岁气场太过强大,又或者是因为他今日的到来代表着圣上,以至于他没开口所有人都不敢再轻易开口!
有些太子党的官员早就看不得一个宦官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按耐不住心中愤怒想要开口,却被身边的同僚压制住了,如今太子没有实权,若是当真惹恼了九千岁,只怕吃苦的是他们自己!
而苏幼苡哪怕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阿厌哥哥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那种压迫感让她最终还是轻摇了头。
苏志松此刻也无法淡定,急忙走上前:“九千岁……”
只不过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江厌已经抬手,随意指了指一个穿着精致衣裳的姑娘:“你来说说,刚发生了何事?”
那姑娘何曾面对过东厂的人,那人还是恶名远扬的九千岁,脑子一片空白,把该说和不该说的都说了个透!
听了梁大姑娘那些字字句句骂着九千岁的话,明明是冬日,可在场竟然好几些人时不时偷偷看看江厌,后背都要被冷汗浸湿透了!
梁府,怕是走到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