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一出,不禁倒吸,“可是可是那并非一个人,是整个南塑。”
南塑怎么了,冠家还想复国呢
云崇青将手中杯送到她嘴边“天生万物,相生相克。不是每一个巫族人,都似悦尚韩那般内外兼修。没了蛊,她们难敌悍匪。”
还有南境,“悦尚韩在去丰度的路上,都遇着两个。我不信巫族没排查过南境。信里没提,那就是除了那波人,没有其他了。”
咕咚咕咚两口凉水下肚,叫温愈舒更是神醒“你是说南境不止那波人,只是在那波人出事后,被撤离了。”
很可能,匪鹊岭有十五万驻军。冠家难不动心思。
悦离新养出的追踪蛊,可谓之催命符。云崇青放下茶杯,去拿书箱。不过两刻,屋里灯灭了。一人黑衣没走官道,崎岖小路上快跑。
次日天才见亮,云崇青一行已吃用好,准备上路。一夜过去,小喜峰精气神恢复不少,跟两个姐姐拼饭,吃了个肚圆,就是不敢再一人乱走,到哪都要拉着他爹。
套马时,记恩杵到老弟身边,眼神瞄了左右,小声道“昨晚伙计送热水上楼时,我借王大兴失踪的事儿,打听了一下。伙计说他们村里最近没丢男娃,但上月有人牙子来买走了三个女娃。”
云崇青眨了下眼“认识的人牙子”
一般进村买人的,都是熟脸。
“关键就在这,生脸,但给的银子要高些,还跟人娘老子赌咒誓,不送进脏地方。”
记恩嗤笑“店伙计骂得一点没错,国泰民安时卖娃,都是黑了心肝的,就别揪着什么脏地方装相了。”
生人吗云崇青想这生人八成也不简单“我们路上注意着些。”
“可别叫咱遇上了哈哈”
记恩仅是随口一句玩笑,是万想不到一语成谶。一切齐整后,他们乘着晨晖西行。
这时京里已收到云崇青的信。沐宁侯看了,心豁然开朗,但面色却是沉重。沐侯夫人杵在一边,也刮了几眼,瞧了大概,两手一交叉,嘴里嘀咕“都是些个什么事儿。”
等着的沐晨焕,见父亲不再盯着信,伸手轻轻抽走,一目十行快阅。可看完,心神却差一步。什么叫南塑危矣赶紧重头细读。南塑什么地儿凶地也,那里随处都藏着蛊虫。药蛊、毒蛊、寄生蛊新养出的追踪蛊更是厉
催命符
他恍悟,还真是“爹,崇青说罗东闻可以联系上悦尚韩。”
沐宁侯点“炼制肉傀儡的乌家,鼎盛时,不差悦氏多少。冠南侯府知道巫族厉害,能勾上一个,绝不对不只是练了肉傀儡。”
“旁人有不及自己有。”
沐侯夫人冷哼一声“全都是好日子过够,活腻了。”
“把崇青的信重新封,让罗东闻转交悦尚韩。”
心里没有那股朦朦胧胧,沐宁侯安宁了,转身面向老妻“鱼婆那有合适的人吗”
沐侯夫人就等着说这事“有,鱼婆孙媳妇的三哥大舅老爷的亲家,就在津州瀚书跃滩村。跃滩村南去过条大沟,便是白山村。正好鱼婆那亲戚,是个走村的货郎。”
“有合适的人就好。”
沐宁侯也望着能救回条小命,还王铁山一家圆满。
两三天,货郎在京里挑了新鲜货,赶驴车回津州了。下官道,路过城外食铺时,恰巧见一皮子黝黑胡子拉碴的汉子拉着个乡绅打扮的男子在问,有冤真的能告到武源门吗
乡绅一脸不耐“我刚只是跟朋友胡嘞的。为了那点银子,去告御状,我不想活了蹚火海滚刀山,有命去没命回,知不知道赶紧放开。”
“是啊,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日头多高的,马尿就灌多了”
几个与乡绅一般打扮的男子,在边上帮腔。
汉子还不松手,神不在焉,久久一咬牙似赴死一般问“武源门咋走”
“进京自个问去。”
乡绅大力一扯,扯回了自个的袖子,忙呼朋赶紧离开。食客掌柜一直留意着这方,一见汉子挪脚往京城那方向,忙跑出柜台,将人拦住“你想做什么”
“柳叔,您让开。俺四十了,就大兴一根独苗。没他,俺们两口子没盼头啊”
六尺高的大汉泪眼巴巴,望四方,没有他要找的那张小脸,痛不欲生。
“你没听说吗有去无回。”
掌柜的拉他往食铺“万一你有个啥,孩子哪天再摸回来,可咋办全指望你媳妇一个妇人领”
货郎瞧汉子那样儿,心里也难受得紧“大哥,您先别急着去武源门,那是最后一条道。兄弟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这片最熟,跑得也远。你跟我说说你家娃子长啥样,我给你带点眼。”
掌柜听闻,忙丢开手,上去招呼“那就谢谢老弟了。铁山家娃儿叫王大兴,不满五岁,长得敦敦实实,皮子随他爹,有点暗”
这天从京城回来,货郎有些疲累,天色也晚了,便收拾收拾早点歇息了。翌日天还黑麻麻,他就起来喂驴,捯饬货篓子。东边见白时,赶驴车挨个村子跑。
跑村卖货,不能抄近路,都是绕着弯。他应了人的事,也很尽责,到哪见着小儿都要好好瞧上两眼。一回两回的,就有老婆子看出不对了。但要说在他们这跑了一辈子的货郎有啥坏心,她也是不信。
“俺说,大罗秤啊,你这趟来,两眼咋跟贼似的,还专留意皮小子”
“叫您逮着了。”
货郎叹气“我昨个在京里寻了好货回来,下官道时,碰着件惨事。人丢了娃子,四十岁了,膝下只一根独苗。”
“呦,是不是那个王铁山家的,还没找着呢”
又有一个婆娘凑过来了。
货郎摇“没呢。昨天几个老爷在他家前头那食铺里歇脚,聊了几句,提到武源门。被铁山兄弟给听到了,硬抓着人家,问武源门。人都说,咱们平头百姓去告御状,是九死一生。他他不怕,豁出命要去。不是食铺掌柜拉住,没准现在人已经在武源门外跪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