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啸云眼神一黯,没有回嘴。
夏宁远看得心中发痛,坐到齐啸云身边,握住他的手,仰头正视陈思齐:“伯父,钱不是万能的。”
“但是没有钱万万不能!”
陈思齐冷笑。
沈嫣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啸云,啸云……乖,听妈的话,同性恋是变态,有病的,你赶紧和这人断了,回妈这边,妈以后好好对你,我们住一起,好不好?好不好?你说句话呀……”
说到最后,沈嫣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一边说一边捧着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苍白的脸上浮出病态的红,显得诡异极了。
“沈嫣,别激动。”
陈思齐连忙轻抚沈嫣的背部,同时对着齐啸云斥到:“快去拿急救箱。”
齐啸云像傻了一样,脸上微露茫然。
夏宁远之前帮忙清扫时见过急救箱在哪,连忙动作飞快地把箱子取来。
陈思齐虽然对是夏宁远做这事感到不满,但也没时间说别的,当即从里头翻出一支喷雾状的药剂,有些用力地扳开沈嫣紧咬的牙关,对着喷了几下,同时动作熟练地在沈嫣的身体上揉压按摩。
夏宁远不知道沈嫣是什么病症,但勉强看出陈思齐似乎是在刺激穴位。
“沈嫣,按我说的做,放松,全身放松,呼气……吸气……呼……吸……”
经过陈思齐一番引导,沈嫣的紧张终于有所缓解,脸颊上病态的红晕也渐渐消退,只是人还有些无力,软软地靠着沙发。
“去倒杯水来。”
陈思齐刚缓下表情,看到齐啸云又变成大怒。
齐啸云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取水的动作倒很麻利,似乎也是习惯了这么做。
陈思齐刚给沈嫣喂了些水,沈嫣就拒绝了,她也不再训斥,只是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妈这两年哮喘犯得厉害吗?”
齐啸云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手却紧紧捏着,用力很大,指节处都微微泛起了青白色。
夏宁远知道齐啸云绝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平静,只不过不善表达,而且今天又为了自己而刺激得母亲犯病,此刻心里还不知道是怎样的自责。
他心里更觉得愧疚,天知道他重生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想补偿齐啸云,可似乎总也做不好。
是,既然喜欢了这个人,当然不存在补偿不补偿的问题,他也的确是尽心地想对齐啸云好,因为齐啸云值得,可另一方面,齐啸云给予的却更多。
钱可以还,情却不是说还就能还的。齐啸云若是为了他跟家里闹翻,他得怎样才能弥补齐啸云失去的亲情?
“哼,几乎没怎么犯,你倒好……”
陈思齐面色不善,但余光看到脸色苍白的妻子,不由得缓了下语气:“你们跟我过来。”
沈嫣体弱,刚才一番折腾显然是累极,此时半睡半醒,神情倒是舒展了许多。
齐啸云默默看了沈嫣一会儿,拉着夏宁远的手,向早一步走开的陈思齐走去。
“齐啸云,你虽然是沈嫣的儿子,但她是我的妻子,就算你也不能随便伤害她。”
陈思齐一看到齐啸云跟过来,几乎是压低了声音咆哮。
齐啸云无声地捏紧了夏宁远的手。
“伯父,我对啸云是真心的,请相信我,我会给他幸福。”
夏宁远也知道这样的话空洞得很,可他还是希望能表达出自己的诚意。
“老实说,你幸福不幸福我并不关心,但是你妈在意。”
陈思齐面对着齐啸云,用余光瞥了夏宁远一眼,眼底隐藏着一丝不快。“啸云,我不喜欢你,因为你和齐兆天长得太像了,我甚至不希望沈嫣过多的注意你,这是我的错,不是你妈的问题。她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就别在她面前出现。”
齐啸云连唇也失去了血色,他微微皱着眉,表情纹丝不动,眼中却闪过痛苦。
夏宁远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齐啸云,此时一见更是觉得心像纠起一样难过,脑子一热,有些话就控制不住脱口而出:“伯父,我是尊重你才这么称呼你。齐啸云和伯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算是你,也没有权利阻止他们见面!”
陈思齐冷笑:“哦?那你们就继续用同性恋刺激她?让她犯病?”
“伯父!”
夏宁远愤怒地提高了音量:“同性恋不是罪,也不是病,我爱齐啸云,我们毕业之后打算去国外注册结婚,除了不能生孩子,我们和任何恋人没有不同!如果齐啸云愿意,我们还可以领养孩子,养多少个都可以!”
齐啸云微微一震,看向夏宁远的眼神多了几分暖意。
陈思齐露出被噎住了的表情:“真是没有教养,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不好意思,我父母很早就离异了。而且我很尊重我的母亲,她从小就告诉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伯母迟早有一天会相信我对啸云的感情,就算她不肯原谅,我也会陪着啸云一起孝顺她,等到她肯接受我们的那一天!”
夏宁远无比笃定地瞪向陈思齐。
他当然感到紧张,也很不安,他不是不担心自己的坚持会不会使得沈嫣病情更加严重,可如果为一个可能,就放弃与齐啸云之间的感情,他做不到。
人总是自私的,为爱忍让退却不是没有尝试过,现在,他想试着捍卫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一昧退缩着等待别人的成全。
“荒谬!”
陈思齐大声地喝斥,却一时间也找不出更适合的话来反驳,只能气得一个劲的从鼻子里喷气。
“思齐……”
沈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似是茫然地唤着丈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