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令他一见心折的女子,竟是桑远远。
他更没想到,所谓‘一见钟情’,其实只是在战场上神智太过亢奋,乍然看见那么一个令人宁静的女子时,心神受到冲击太大,激发了同心契的效果。
他把它错认成了爱情。
幽无命一骑当先,离开了城门。
大地在隐隐颤动,入目尽是一片腥红,幽、韩二州的大军在内长城下疯狂收割,城墙险险保住,一排排箭矢开始疾射,冥魔浪头被一步一步推远,一切重新井然有序。
但此刻却是最危险的时刻。
内外长城之间的冥魔大潮并未溃败,等到‘尾啸’一至,尚未稳固的防线必会遭遇灭顶般的冲击。
幽无命和韩少陵同时作出了决定——
撤。依托内长城来撑过‘尾啸’。
便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本该开启的内城城门,却是诡异地紧紧闭合。撤退的两州主力军挤在了城门外,阵型微乱。
韩少陵连碎十来枚玉简,对面仍是寂静无声。
箭雨也停歇了。城头空无一人,如同一息之间变成了一座无人鬼城。
“怎么回事!”
被困在两道长城之间的大军聚向他们的君王,在这万丈洪峰之间,凝成了两座孤岛。
‘尾啸’就要来临了!若不能进入内长城,在这只有冥魔的缓冲带,必定要遭遇灭顶之灾。
内长城之上,缓缓立起了一面旗。
桑。
这一刹那,桑远远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一股恐怖的寒流自足底涌上,直直撞击着心脏。
一行冰冷的字眼浮上脑海——
‘桑州王与世子率军越境,奇袭幽无命,令他腹背受敌,险些将他置于死地。与幽无命同行的韩少陵也受了重伤。’
竟是……这样一个时机吗?
幽无命俯身覆在桑远远耳畔,声音听起来倒有几分兴奋:“小桑果,你的人来救你了呢。”
“不可能。”
桑远远听见自己发出了僵硬刻板的声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已交待灵姑她们,让她们劝住桑州王,千万不要乱来。
若说桑州王为了泄愤,还是把居临关给拿了,那她倒是可以理解,但,枉顾整个云境安危,从背后捅刀坑害韩、幽两国国君,随后还弃城而去,引
发一场大祸……
这绝不可能!
桑远远的心中一片敞亮。
这不可能!哪怕桑远远死了,父兄想要杀死幽盈月来替她报仇,也绝无可能做出此等卑劣的事情!他们不是书中一语带过的纸片人,而是豪气干云的真英杰!
即便还未见过面,桑远远也敢拍着胸脯打包票,桑州王和世子,绝不可能这般行事!
她急急转身,抓住了幽无命的前襟,眼中波光闪动:“我必须与父亲联络。”
他垂头,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看了片刻,忽然啄了下她的额头。
“你……”
他大笑起来,载着她离开人群,来到一处只有冥魔的清静地,把一枚玉简交到了她的掌心。
他掠下坐骑,在她身旁闲闲地舞着刀,替她开辟出一小块安全的、无人打扰的小天地。
桑远远急急捏碎了玉简。
“闺女?!!!”
“爹,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