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阮祺。
想起那个躲在里屋的身影,阮成彪便气不打一处来。
好容易回来了,对方竟然连一声“爹”
都不肯唤他,甚至眼睁睁看着他被扫地出门。
然而不叫也没用,阮成彪踢开脚边的碎石。
那孩子依旧是记在他名下的,对方新郎君送的纳采礼,合该也有他的一份。
“阮哥,怎么样,你大哥肯将钱给你了吗?”
快到村口时,有人从林子里走来,脸孔黑瘦,眼里透着谄媚。
阮成彪瞥了他一眼,这人叫程2,是附近有名的混混,整日偷鸡摸狗,之前阮祺收了几大箱子纳采礼的事,便是这程2偷偷告知给他的。
“呵,我大哥如今完全被那女人把持着,根本一个子儿都不肯给我。”
阮成彪冷哼道。
“不能啊,”
程2也跟着忿忿不平起来,“阮祺再怎么说也都是你辛苦教养长大的,眼下不过寄放在别家几日,没道理连亲爹都不认了。”
“那箱子里的东西我可瞧见了,半人高的红珊瑚,一串串的珍珠,还有比拳头还大的夜明珠,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足够后半辈子吃用了。”
程2说着,目光里忍不住露出贪婪神色。
阮成彪的神情也渐渐焦躁起来。
程2的话他其实并没有全信,在回到村里之前,他特地找能信得过的人仔细打探过。
证明消息确凿无误,阮祺郎君的确是在关外做买卖的,也曾经做过海运生意,连京城来的梅少东家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
阮成彪也没有太多奢求,只要这些人能从指缝里漏出一些来给他就行。
没道理都是一家人,所有人都越过越富裕,就只有他一个依旧要在外面奔波劳累。
“其实我有一个法子,”
程2转了转眼珠,忽然压低声道,“就是恐怕会坏了祺哥儿的名声,不知你愿不愿意尝试。”
阮成彪眉头一皱,不过很快舒展开来。
“什么法子?”
程2嘿嘿笑道:“很简单,我可以帮你伪造一张婚书,就说是你在外头做生意时,不清楚村里的情况,已经将阮祺许给了别人。”
“再把婚书拿给你大哥看,若是他们肯分钱给你呢,那你便愿意承担下这毁约的罪责,让这婚书一笔勾销。”
“若是不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阮祺也只能听你的话乖乖嫁给旁人了。”
“不成,”
阮成彪皱眉,“大哥也就罢了,那女人精明得很,根本不可能相信。”
他与董念斗了不知道多少年,即便有大哥偏心,也从未在那女人手里讨过便宜。
一纸伪造的婚书,阮成丰兴许还能相信,董念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信。
程2声音更低,笑容意味深长道:“不需要他们相信。”
“你忘了,阮祺未来郎君可不是普通人,你大哥大嫂当真敢冒这个风险吗,一旦婚书的事情曝光,不管是真是假,都必然给对方留下疙瘩。”
“但凡他们真心疼爱阮祺,都绝不可能留下这样的隐患。”
阮成彪眉头紧皱,只听着程2的话语絮絮传进耳中。
“……试试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大哥大嫂对阮祺比亲生的都要亲,最后一定会妥协的。”
日落西山,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昏沉下来,屋内却并没有点灯。
董念和阮成丰站在原地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只是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