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从来就是个疯狂的,近乎病态的偏执,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委曲求全这回事,他就是死也不能让别人在一旁得瑟舒坦。
所以,他才会冒著那麽高的死亡率离开那个世界。他要报复梵秋,带著那颗他心心念念的人的心脏消就是最狠最有效的报复。
虽说才短短几天,但这三人基本上都明白了,惹谁也别惹这位,他不比他们中的谁善良,甚至乎,更狠。
莫秋寒心里堵得厉害,他确定他和这个儿子肯定不止“非常宠爱”
那麽简单。如今他失了五年的记忆,对他一无所知,但为什麽记得一切的他却好像当什麽都没发生似的?甚至在他看来他和穆隆沙君无月两人并无二般?
心里生著闷气却又不好发作,莫秋寒那个郁闷啊,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
君无月忽然道:“八殿下的身体……我随行的桐青乃医仙嫡传弟子,不如让他来为八殿下诊断一下?”
顿了顿,又道,“如若有需要,让他跟随八殿下回南回也可,当然,这纯粹是我的一翻心意,与人情无关。”
桐青,就是当初莫秋寒找他帮他看耳朵的那个人吧。
“月帝好意忘忧在此谢过,但忘忧不需要外界的帮助。”
他需要的是自身细胞的更生修复。
莫秋寒眉头一皱正想说什麽,门外传来福安声音道:“三位陛下,回程的队伍已准备好,莫要误了时辰呢。”
回去的路线时间都是规划好的,若是晚了赶不上译站行宫确实挺麻烦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说废话了,这次真的很感谢八殿下出手相救,日後有什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穆隆沙是个爽直的男人,拱手抱拳说了这翻话便先出了去。
“那麽,後会有期。”
君无月也不多说,轻飘飘的来了这麽一句,只是那冷豔的狭目中的笑意却引人深思。
忘忧看著那离去的背影,不禁在心里说道:最好後会无期。他对这君无月真的没什麽好感。
门外的福安见两人先後出去了,移至门口垂首道了声“陛下”
,莫秋寒不作声,走近床前俯身抱起忘忧,感觉到怀中轻得没什麽重量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僵硬然後很快放松下来心里的不悦消褪,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略带心疼的语气道:“怎麽那麽轻。”
这举动他做来是如此自然熟练,仿佛重复过无数次一样,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抱过忘忧无数次,但那是以前的事,29岁的莫秋寒可没有做过,他也不曾以这麽小心的姿势抱过谁,即便是宠极一时的妃子。
这一点,福安是最清楚的。
因此,当他抱起忘忧时,福安的眼角明显跳了跳,但脸上还是那副无惊无喜的淡然。
被抱的忘忧也是很意外的,但他的确习惯了这个男人的怀抱,再说,他也动不了啊,肌肉能做出僵硬这一动作就很了不起了。
莫秋寒抱著忘忧一路出来,车队整装待发,所有人站在自己的马车旁边恭候圣驾,见了一身玄色龙袍的皇帝抱了个人出来先是一愣,看清那人的容貌後更是一脸惊愕的表情。
陛下失了五年的记忆,自然忘了才出现三年不够的八殿下,昔日的宠爱可不就烟消云散连个影都没了麽?多少人尤其是那些宫妃皇子在心里爽得不得了,在听见八殿下瘫痪在床後更是欣喜若狂,心心道该去庙里上香还愿的。
不过,还没高兴几天,又看见这麽一幕,众人纷纷在心中猜测究竟怎麽一回事。
忐忑不安等候一旁的莫泠铮见了忘忧小跑著过来,却被侍卫拦住,委屈的叫了声:“忧忧……”
忘忧一听心疼得不得了,看了眼抱著自己的人,莫秋寒紧抿的唇吐出四个字,“让他过来。”
得了令的侍卫放开莫泠铮,莫泠铮才又笑笑的跑过来,摸摸忘忧的脸蛋,道:“忧忧和我一起吧。”
本是平常的邀请,但这话莫秋寒却听著刺耳,想起两人亲昵的一幕,心马上抽痛起来,冷冷道:“他和朕一起。”
(大家明白这话的意思吧)
“忧忧……”
莫泠铮被这个父皇吓得有些怕,只能无助的看著忘忧,“忧忧不要我了?”
“怎麽会。”
忘忧只是笑笑的回道,也没作过多解释。在大哥凑过来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吻,道:“大哥,忧忧好累要睡觉了,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就会醒来,要乖呀。”
“好,我会乖乖的等忧忧起来,晚安──”
莫泠铮长长的应了声,也在忘忧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抬头对上莫秋寒黑得像墨汁的脸色,却没有像以往那样露出惊恐的神色,反而天真无邪的回看了他一眼,随後笑了笑,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
莫秋寒脸更黑了。
这个傻儿子真是傻?
还不等他再作多想,怀里的身体彻底的放松下来,呼吸变得沈而缓。他知道,这就是忘忧那天对他说的“沈眠”
。
叹息似的轻道了声“晚安”
,小心的抱著少年上了御辇,心里情绪复杂不明。
远处的莫泠嵘看著这一切,心里苦涩难当,当忘忧亲吻莫泠铮的额头时眼里更是一闪而过的阴鸷。
八弟,心里终究只有父皇和大哥。
其余人看著皇帝小心翼翼的动作心咯!一下,睦来八殿下失宠只是传言。
於是,这场五年一度原本应该盛大欢腾的秋祭草草结束。
时至深冬,所有的一切都裱上银色。路上行人稀疏寥寥无几,而皇宫内却是乱成一团。
事关南回大皇子,那个生下来便心智不全的莫泠铮,即将行二十加冠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