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岁言双手放在膝盖上,盯着失去血色的指尖。
“对,”
楚尧坦然道,“半年前就有这个意向,只是人选一直没有定下来。”
“为什么是我?”
“你很有天赋,学习能力强,”
这是楚尧第一次对罗岁言的能力表示肯定,“等拿到职业资格证书,就去接手那边的工作,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可是,你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罗岁言忍着眼眶中的湿热,低下头不让楚尧看见自己的脸。
楚尧没有回答她的质问,而是反问道:“你会拒绝你的母亲吗?”
他站在昏暗的走廊里,被暗沉的光影包裹,看不清表情。
“我不知道。”
罗岁言摇摇头。从小到大,她早已习惯了凡事都顺着母亲的心意,甚至刻意讨好,而反抗和拒绝,对罗岁言来说太过陌生。
“你喜欢心理咨询这份工作,又必须留在学校,”
楚尧问她,“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的确,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理性和感性的相撞,注定场面惨烈。
楚尧认为自己帮罗岁言做了最好的安排,却不知道,这样做等于切断了她最后挣扎与反抗的机会,让她再找不到与母亲抵抗的理由。
无暇去分析利弊,感性将理性彻底踩在脚下,罗岁言此刻满心满脑只剩一个念头:
楚尧不要她了。
用力揉了揉眼眶,罗岁言起身抓起包,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楚尧,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燥热了一整天,夜幕降下后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细密,如一张大网笼住黑夜。
跑了没多远,疏于锻炼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走不动了。
罗岁言喘着气躲进最近的公交站牌下,抱起胳膊蹲在路边。
天色阴沉,细雨蒙蒙,各种情绪交织,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她顿觉心里又苦又涩。
单恋真的太苦了。
这么久了,她不相信楚尧一点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她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自以为正在渐渐靠近楚尧,自以为总有一天能够窥到他的真心,不料到头来,一纸轻飘飘的企划书,就将她毫不费力地从身边推开。
这是拒绝吗?是吧?
差点忘了,楚尧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曾经将被别人触摸过的衣服丢进垃圾桶,便表明了他是个界限感极强的人,绝不允许别人轻易踏足他的领地,而罗岁言的行为一次次踩踏在他容忍度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