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祥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闻声赶忙走过来,“周员外,店里最近进了几款新的布匹,工艺绝对上乘,您看看?”
周员外?周大声?
惟愿虽然没见过周大声,却见过他的几个如花似玉的姨太太,那几个姨太太是她这里的常客。
“我今日不买布匹,买人。”
周大声直勾勾看着惟愿道。
“那您该去巷尾的红袖坊。”
惟愿眼睛微微眯起。
“你这倾世姿色,纵是红袖坊的头牌也不及你半分。”
周大声笑说着,抬手去碰惟愿的脸,惟愿嫌恶地一把拂开,“你什么意思!”
周大声被拂了面子,也不笑了,冷下脸,“什么意思?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父母想让我纳了你,我总得先来看看货,毕竟价格不菲,红袖坊的姑娘可不值这个价!”
惟愿像被一块突如其来的大石头砸中了头,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周大声的话在她脑中不断循环,每一次循环,都像被人举着一把雪亮的斧子狠狠砸下,钝痛不已。
她缓慢而用力地吸气,再吐出。
看货?比价?是了,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像在看一件商品,标着价格的商品!
惟愿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什么时候成了商品,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对货品可还满意?”
她语速很慢,指甲嵌入手心,掐出点点红印。
“满意。”
周大声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从眉头缓慢移到嘴唇,即使没什么表情,依旧动人心弦,美丽得像精心描绘的画卷,他满意极了,“虽然爪牙很锋利,不过可以原谅。”
“可我对你不满意。”
“什么?”
“无论是外观,使用寿命,还是用料,你在我这里,都不合格。”
惟愿言语尖刻,用词犀利,像在评价一块粗制滥造的布匹,一字一句说完,看到周大声额角青筋暴起,目露凶狠,带着绿扳指的拇指向内弯曲,好像下一刻就要朝她挥起拳头。
半晌,周大声拳头松开,脸上恢复了令人不适的笑容,阴恻恻道:“牙尖嘴利的东西,竟敢骂到我头上了。”
惟愿一阵恶寒,立刻道:“阿祥,送客!”
阿祥上前一步,道:“周员外,请。”
“惟记布庄支撑不了几天了吧?”
周大声环顾冷清的店内,又看向惟愿,放话道,“我等着你跪下来求我的那天。”
周大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惟愿紧绷的神经松下来,身子不稳晃了晃,摇摇欲倒。
“二小姐!”
阿祥见状,忙伸手去扶,被惟愿抬手挡住,“无碍。”
惟愿稳了稳,背重新挺得笔直,边说边朝门外走去,“我回家一趟,你好好看店。”
风风火火进了家门,惟愿随手抓了个院里正在干活的仆人,问道:“老爷和夫人呢?”
仆人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回道:“老爷……好像在书房,夫人和大小姐在北院聊天。”
“去请老爷和夫人到大堂,就说我有要事。”
惟愿先行去了大堂,也不坐,直挺挺地站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