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三樓書房。
秦罹坐在辦公椅上,維持著傍晚時的姿勢,已經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書房裡沒開燈,門也緊緊關著,屋子裡昏暗一片。濃稠的黑暗無孔不入一般,似乎要將此刻屋子裡唯一一個活人吞噬,伴隨著窗外悶沉的雨聲,這份沉重愈加明顯,壓的人喘不上來氣。
窗戶沒拉窗簾,一整面落地窗,將外面的景象完完本本地展現出來。山莊裡還亮著燈,但被雨水一糊,這燈光也飄搖起來,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夜色里。
秦罹有些恍惚地抬眼去看外面。
下雨了。。。。。。
又下雨了。
雨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嘩啦啦的聲音好像那天的景象,翻倒破損的車,柏油路上蔓延開的一片血水。。。。。。像是直接敲在他心口上一樣,沉重的要死。
明明這雨聲聽在耳朵里一點也不美妙,每聽一下,都讓他頭更疼一分、思緒更渾濁,可秦罹還是自虐般的聽著,也不拉窗簾,仿佛要將這聲音刻在腦子裡。
他原本是要做什麼來著?
。。。。。。對,他打壓了他叔父,他把他叔父搶走的權力又重奪了回來,他在這場較量里占取了上風。。。。。。
然後呢?
然後他繼續調查了他的醫生,他不信他的醫生沒有異心,然後果然發現他的醫生和秦章遠那個狗東西有著一絲微妙的聯繫。。。。。。
他的醫生背叛了他!
秦罹呼吸逐漸粗重起來,帶著痛苦的底色,一雙凌厲的黑眸愈發恍惚。可有一種莫名的衝動,促使他站起來,跌跌撞撞慢慢地走到了窗前,隔著落地窗仔細看著外面昏黃的夜色,手拂在窗上,看著雨滴傾灑在窗上,仔細感受雨的冷意。
倏地,男人重重一拳砸到了窗上,轟隆一聲巨響,厚厚的鋼化窗只是抖了一下,可男人左手凸起的指節上,卻是頃刻沁出刺目的鮮血。
伴隨著劇烈的刺痛,血滴落而下。
滴答滴答。
如雨聲一般。
這血染在了透明玻璃上,暈染開,好像和窗外的雨混成了一片。
雨水,血水,還有夜色。。。。。。
秦罹盯著那片艷紅色,鼻端滿是腥甜的血氣,腦子裡的片段隨之被勾連起,頓時頭痛劇烈翻倍,衝擊的他整個人都彎下了腰,高大的身軀佝僂起來。
手上和腦袋,他分不清此時究竟哪一個更痛。
秦罹蒼白的俊臉上冷汗涔涔,可嘴角卻是自虐般的上揚起來,低低的悶笑聲從他胸腔里發出,響在靜寂無聲的書房裡,詭異又可怖。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有無數的聲音響在他耳邊,像菜市場一樣鬧哄哄的,窸悉簌簌,一聲接著一聲,裹挾著濃重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