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吃了退烧药闻池才堪堪睡下,旁边隔了有些距离,躺着的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余怀声。
原本余怀声那句今晚陪睡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在闻池面前的自控力有几分他心里有数,可离开前见男生好像睡不安稳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另取了条被子陪在他身边。
凌晨,屋内的安静和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余怀声侧面躺着,感觉到身旁的床垫微微凹陷,有温暖的热意从那里传来,是来自熟睡的闻池。
暗中不知用视线描摹了多久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庞,他终于一同陷入沉睡。
一夜过后天将要亮,窗外不久就会有晨曦的亮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进来,可很晚才睡的余怀声莫名转醒,在寂静中盯着天花板出了神。
过了一会,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睡着的少年,依旧的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匀长的呼吸声传来。余怀声碰了碰他,确认完是真实存在的人,安心闭上了眼,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耳边那道平稳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又急又重,被扼锁住了喉咙似的,只能从嗓子里挤出些气声。
余怀声刚进入浅眠的状态就被闻池的动静唤醒,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了?”
半天没得到回应,余怀声以为闻池是又起了烧,探出手要摸他的额头试试温度,但是屋里太暗,他的手没摸准地方,指下的皮肤很软,大概是碰到了脸颊的位置,这里的触感有些凉,潮湿却不黏腻。
总之感觉不像汗,更像是——眼泪。刚刚还犯着迷糊的余怀声忽地睁了眼,伸手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等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身旁睡着的人,他将要说出的话顿时哽在喉咙,变成了块石头落进深处,砸得他心脏钝痛。
另一边躺着的闻池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醒来的,整个人像是魇住了,脸色惨白,一双黑而空洞的眼睛愣愣睁着,不断有透明的泪液顺着眼角流入鬓发,看着很让人心疼。
余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吓到他,只是伸手替他擦去泪水,轻声叫他的名字,过了十几秒,闻池涣散的瞳孔才逐渐聚焦,终于回了魂。
他借着男人给的力坐了起来,急促地喘着气,单薄的肩背还在隐隐发着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慌感。
不等余怀声再问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闻池感觉到胃里翻涌着一股诡异的恶心,很想吐,干脆一把掀了被子冲进了厕,他晚上吃的东西并不多,早就消化了净,这会只余一肚子酸水能呕。
听到动静,余怀声站在门外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没…咳、没事,你再睡会吧,我想冲个澡。”
里面的人强撑镇定回了话,可余怀声想起开灯时他失魂落魄,紧紧拽着自己的样子,根本不信他真的是没事。面前这扇紧闭着的门看得余怀声心里一阵烦躁,但他也不愿意逼着闻池向他袒露内心,只好给人留点自己的空间冷静冷静。
浴室里,闻池用冷水洗了把脸,发丝湿成一绺一绺的缀在额前,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头顶洒下的白炽光让他有些晕眩,难以分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处在现实还是未来,因为他们实在太像,如同失了魂的人偶,有着同样的阴郁和潮湿。
那场唤醒他的不是噩梦,梦是假的,而他睡时所看到的那些会在未来真实发生的事,大概更适合被称作预言?
预言是不完整的。
起初,沉睡的闻池在梦里看到了被余怀声表白后慌忙拒绝的自己,被一行人揍得不省人事的自己,然后是被暗中报复,被戚砚泼酒挑衅,被下了药的自己,不同的是,梦里的他真的和林念上了床。
站在一旁的闻池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说不出话,也无法动作,阻止的念头有心无力,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进来把那个床上的自己带走。
在那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充斥着黄色暴力,越来越多的男人和林念发生了关系,而闻池就像酣畅性事后的一根事后烟,那些人以欺负他为乐,隔三岔五就来找茬,把他当作这个故事里唯一的调味剂。
也许那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男生开始变得不爱与人说话,对外界的接触很敏感,不止家里出了状况,连朋友也疏远了许多,在这里,所有有关闻池的事都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并且,这股绝望一直延续到了他毕业以后。
被推动着走向了故事的结局,始终以法地亲下去他就要窒息而亡了。会活生生被亲死。
腿脚有些发软,闻池想去咬余怀声的唇,好让他清醒一点,可余怀声亲得太过分也太投入,他现在根本合不上嘴,舌头被紧紧缠住,很狼狈的,唇角流出的涎水把下巴染湿。
他站不住了。
把直往下坠的人捞在怀里,余怀声终于停下来,伸手抹掉他下巴上的口水,就在闻池喘了两口气,觉得他俩能说上两句话的时候,男人又吻了下来。
……没完没了了是吧。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好在这里的人都这样,没人注意他们。
不知道亲了多久,直到唇舌分离,闻池依旧晕头转向的,嘴巴麻得说不了话,被余怀声半搂半提地带进了奢香楼上的包厢。
隔离外界的空间很安静,安静到滋滋作响的水声都清晰可闻。
由于扣子实在碍事,闻池的衣服是被直接撕开的,轻飘飘落在地上,一件又一件。
余怀声对闻池生出的强烈欲望得到了酒精的加持,他没了耐心,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得更快。
两人赤裸着身体贴着,所有反应都坦诚地展露出来。
余怀声那根火热粗大的性器简直到了让人感到惊悚的地步,不过也惊悚不到别人,只有闻池会被它这样对待,被它如此亲密地抵着。
闻池此前用手感受过这根东西,因此更加害怕,身体细微发着抖,只想逃。
和霍煜做的时候他不太清醒,但也能记得那时尺寸不符造成的痛意,所以后面爽了又怎样,他总不能先死了吧。
这么想着,闻池躲过又要落在嘴上的吻,哑着声说:“先洗澡。”
不是他没骨气,实在是目前能拖一会是一会,余怀声现在看上去没了理智,真做起来……怎么看怎么都只有他会吃亏啊。
余怀声不计较这些,亲了亲他就欣然答应,把人抱进浴室,终于打开了他们进门后的第一盏灯。
灯光亮得刺眼,闻池刚适应过来就听余怀声问他,“这是怎么弄的?”
目光扫着他上身几道深浅不一的鞭痕,不像醉了的样子。
其实余怀声本就没有很醉,今天喝下的量能放倒三个闻池,对于他却只能起到助兴的作用。
听着删减版的来龙去脉,男人没作声,但自顾自想了很多。
不过他挑挑拣拣发现,至少还有件让他高兴的事——闻池不是抛下他来的酒吧,今晚可以温柔一点。
避开闻池的伤,两人洗了个粗略的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