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陆英愣住,她哪来的舅舅?
她娘是独女,双亲早就亡故了。
许是她眼底的惊讶太过明显,虞无疾再次笑起来:“你果然不记得了,也难怪,你那时候年纪还小,只到我……”
他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比画,一个亲卫模样的年轻人却在此时快步走了过来,附在虞无疾耳边说了几句话。
虞无疾的话音便顿住了,虽然仍旧一副含笑模样,可目光却淡了下去,那变化微不可查,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冷酷狠厉,毫无感情,看得人遍体生寒。
他却并未言语,目光扫过陆英时,神情便又恢复了方才的温和:“今天日头大,就不留你了,改日我去陆家拜访,再和你详说。”
陆英连忙应声,行礼后退了下去,可刚转过身,她指尖便攥紧了,这些年为了立足,她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唇语便是其中之一。
刚才她清楚地看见那亲卫说的是——“已经遣人去查昨夜那女子,若是寻得,要如何处置?”
她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不多时,身后一道清晰又冷漠的声音传来——
“杀。”
三伏天里,她硬生生出了一层冷汗,虞无疾此人,果然不能招惹。
还好,她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她轻轻吐了口气,加快脚步往外头走,冷不丁有人唤了她一声,她心头一跳,迟了片刻才转身,却是一个府卫,对方撑了把伞过来:“主子说日头大,吩咐小人送姑娘出去。”
陆英一顿,遥遥看向虞无疾,对方正站在日头里和亲卫说话,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侧头看了她一眼。
犹豫片刻她还是没有推辞,被府卫一路送上了马车。
月恒见她出来,连忙递了个荷包给府卫,等马车将使衙署落在身后她才捂着胸口舒了口气:“节度使这般体恤,倒也没有传闻中那般可怕。”
陆英不置可否,所谓无利不起早,她不相信虞无疾会无缘无故就自降身份来和陆家攀亲戚,还对她这般和颜悦色,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只是她还没想明白。
但这个不着急,要紧的是另一桩。
马车踢踢踏踏停在凌霄楼前,掌柜的一见她的马车,立刻上前来迎:“大姑娘来了,小公子就在二楼摘星雅间,平日里来往的朋友们都在。”
掌柜口中的小公子,名唤陆承业,乃是陆英的庶弟,也是陆家唯一的儿子。
“姑娘,您寻小公子做什么?”
月恒忍不住开口,陆英和家人一向不睦的,尤其是和这个弟弟。
陆英冷笑了一声,寻人做什么?
自然是算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