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月本来怒火冲天,恍然被她这一眼盯个冷不丁,老妇人莫名冒了鸡皮疙瘩,随即便仗着苏清音不敢轻易离开苏家,反手一个巴掌挥过去,“呸,小贱人还敢瞪我!老娘今天打死你。”
忽然,张秋月的手被一只枯瘦苍白的手抓住。
“咳咳……娘,天都还没亮,有什么活不能等天亮了再做?”
苏盛安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恰好拦下这一巴掌。
“你个病痨鬼快滚开,谁准你摸我的,要死啦!呸,晦气!”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烧水,你大伯娘起床要用热水洗脸,小贱蹄子,再偷懒,老娘饿你们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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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月沉着一张老脸。
农村人洗脸,都是捞把凉水擦擦,柳如花明明也是个乡下人,捡了城里人那套,非要用热水洗脸。偏自己是个懒的,只让苏盛龙给婆婆说。
这种活,最后自然就落在苏清音身上。
苏清音本也要早起给父亲熬药,当下把昨天采的药拿出来,在小瓦罐里慢火熬着,最后三碗取一碗。
张秋月浑浊的三角眼狐疑地往瓦罐里看看,见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药,眼珠动了动,前几天就听说这小贱人自个上山采药,这几天一日三顿,顿顿都把药送给那个病痨鬼。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认识多少药。
难不成,那个这丫头藏有私房钱?
采药是幌子,拿钱买药是真!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底起了疑心,再看苏清音一举一动都惹人怀疑,知道问是问不出什么,只有偷摸进去瞧瞧。
是夜。
深冬季节,屋外寒风吹得呼呼作响,狗子被吓个激灵,对着黑夜狂叫一通,好长一段时间才停下来。
农村人晚上舍不得点油灯,普遍睡得早,苏清音和苏盛安也不例外。
苏清音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忽然惊觉屋外不对劲。
她本来就是中医,听力比常人好数倍。
屋子外有喘气的声音,来人可能比较紧张,呼吸急促,隐隐伴随着肺部有痰,是张秋月无疑。
多数人上了年纪,都有咳嗽气紧,呼吸加粗的现象,其实是支气管炎,这个时代的人也叫作嗽喘,是一种呼吸道疾病。
“爹,火盆没温度了,我去把它倒了。”
苏清音用外面人能听到的声音,故意说话,苏盛安正疑惑,只见女儿已经端起尚有余火的火盆。
唰一下全倒外面。
“啊!”
张秋月痛苦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院子,火盆里还有烧红的木炭,一见着棉衣,立刻燃起了火。
“啊!烫死我了……”
张秋月满脸惊恐,大脑混成一片,火急火燎地扑打,只是无济于事。
“婆婆……”
苏清音喊。
下一瞬,一盆透心凉的水从头淋到脚。
身上的火倒是熄灭了,棉衣也湿透了,夜风寒冷,冻得人浑身抖。
“婆婆,不好意思,我刚才要倒木灰,不知道你在外面。”
苏清音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颇为无辜地说。
“你你……”
张秋月气极了,牙齿颤抖,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她想骂人,想去撕烂贱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