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岚简直一个头两个大,除了要应付记者穷追不舍的提问,还要想办法跟傅晴天参与过的团综及广告商致歉,忙得好几天没回家,但魏之庭居然出乎意料的乖,不吵不闹,只是睡前的通视讯电话撒娇得很,左一句我想你、右一句我爱你,惹得成岚又好气又好笑。
但看似幼稚无逻辑的对话,却是忙得没时间吃饭的成岚唯一慰藉,他窝在办公室沙发上,累得眼皮都要睁不开,却舍不得挂掉电话,听着男孩甜腻的笑语,遥想他炽热的拥抱跟体温,才能聊表慰藉。
「叔叔,我等你回来。」在不知道第几次「我爱你」后,小孩闷声说道,百般爱怜的亲着话筒,发出啵唧一声巨响。
成岚摀着发痛的耳膜,拧眉微笑:「好。」
傅晴天的道歉记者会当天依旧阴雨绵绵,简希孟原本要作为执行长出席的,可无奈因天候不佳行航班延误,成岚只得代为出席,他在办公室对镜将自己拾掇好,头疼又开始抽了,赶忙掏出止痛剂吃了几片。
在等药效发作时,他疲累擡眼看向镜中,憔悴的脸色、乌黑的眼圈、没甚么血色的唇,难看得不忍卒睹,他叹了口气,将眼镜扶正,对镜摆出精准的微笑──这是他最后的伪装了。
他带着傅晴天来到记者会现场,场内人声鼎沸,记者一见到傅晴天,便像见血的苍蝇般疯狂拍照。傅晴天知道自己惹出大事,但没想到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阵仗,此起彼落的快门声跟低呼闷笑,这些日子深居简出的他一时无法适应,不禁浑身僵直。
成岚陪同在侧,自然察觉他的异样──这小子蠢归蠢,终究只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说是男孩都不为过,即便做事鲁莽,但罪不至死,可这些日子以来遭遇的抹黑与嘲讽,是会逼疯一个人的……思及此,成岚便加重按在傅晴天肩上的力道,温声说:「别紧张,我在。」
虽然是耳语的音量,但低沉清晰,宛若定海神针,本来膝盖都有些发颤的傅晴天瞬间冷静下来,攒紧拳头,挺胸走向前方的位子。
我们结婚吧
待他跟成岚坐定,记者们的镜头都没有离开他两,见惯风浪的成岚脸上波澜不惊,淡定地将怀中讲稿递给傅晴天。小年轻局促地调整自己的鸭舌帽沿,大概还在紧张,见状,成岚便轻拍他的大腿,低声说:「别怕,照着念就好。」
傅晴天点点头,随即拿起讲稿,在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中颤声道:「……谢谢各位今天前来,本人傅晴天,针对近日引发的风波,造成社会观感不佳、造成公司的困扰,致上十万分的歉意……」
听着傅晴天不算流利但仍属平和的语速,成岚才徐缓松下紧绷的情绪。
──按照他的设想,这席漂亮的道歉宣言后,这个如日中天的年轻偶像在会场上鞠躬道歉权当反省,说「以后不会再犯」,再由他代替公司做个总结,应该就能完美落幕了……
会场上灯光闪烁,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不知是止痛药生效还是其他因素,刺眼的镁光灯亮得他睁不开眼,脑子也晕呼呼的,但底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他不能表现出难受的样子,便在桌下偷掐自己大腿一把,剧痛直冲脑门,让他多少清醒些。
眼见傅晴天的讲稿已经超过一半的篇幅,再一会儿就要鞠躬道歉,他缓了一口气,正准备跟傅晴天一同起身向媒体道歉,这时小年轻忽然停下念诵,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在场众人都愣住,齐刷刷看向傅晴天。
「小傅?」
成岚低声轻唤,本以为他是怯场了,正欲帮他打气,谁料傅晴天忽然仰起脸并取下鸭舌帽,帽下是一张憔悴的脸,眼皮都是哭肿的,但这个大明星不管不顾,忽然对着前方镜头微微一笑。
「……这件事是我没有审慎考虑,我不该心急,应该等妳长大、等妳成年~思思,等妳十八岁,我们就结婚吧。」
傅晴天爆炸性的宣言让现场瞬间炸锅,全场一片哗然,闪光灯此起彼落,但造成混乱的傅晴天却只是笑,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中缓缓起身,对着镜头深深鞠躬。
「本人傅晴天,即刻起退出娱乐圈,谢谢简总的栽培、谢谢经纪人马哥、也谢谢事发以来帮忙周旋奔波的成秘书,谢谢所有爱我的粉丝朋友──但从今天起,我只爱一个人。」
傅晴天深情款款的脱稿演出让见惯风浪的成岚也傻眼了,在他脑子转过几十个解决方案时,一旁的助理慌张地递上手机,他低头一看,是简希孟的来电,知道正在候机的老板肯定是被这个失控的现场直播给气炸,这才慌忙打电话来询问情况,眉头拧得更紧了。
「傅晴天,请问这个引退宣言是你个人决定,还是被公司施压的呢?」
「傅晴天,你跟简氏还有一年多的合约,为什么会在这当头选择离开娱乐圈呢?已经想好后路了吗?」
「听说女方家长不打算撤告,你这番发言肯定会激怒对方,请问你已经做好后续应对了吗?」
现场提问不断句句辛辣,但傅晴天还是挂着笑,不知是没听懂还是装傻不理。现场一片混乱,助理掌中手机嗡嗡作响仿佛是催促,见傅晴天不说话,现场记者目光一转,正欲将麦克风递给成岚,他微微拧眉,觉得这混乱的局面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才是良策,权衡之下便微笑颔首:「──谢谢各位前来,辛苦了。」语毕,他便将扔在桌面的鸭舌帽盖回傅晴天头上,拽起他就迅速离开会场。
别辜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