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儒生随意捡起观察,嚯得一声大笑:“纯,本,吾,智。蠢笨无知啊!这不是庄先生数年前所写的诗吗?为何当时没有读出还有这层隐晦的斜连啊。”
庄列荀面色已然白,范锦尧耻笑:“师父,弟子所做,乃是讽刺。怎么您会认为是好诗?这天下儒生,只不过都被您那儒圣的称号蒙蔽了双眼!一叶障目!愚蠢至极!如今天下人可知晓这所谓的文学大家,是何人了?如今天下人可知晓这所谓的儒家圣人,有多侮辱那些早已仙去的儒家前辈了?”
“醒醒吧,你们这些读书人,日日将自己关在那说是有黄金屋说是有颜如玉的书里!能学到什么!”
“施乐咏该死,骄奢淫逸,不思进取,不顾玄阳律法,侵犯人权。庄列荀也背不起这儒圣名号,他也不过是个入了红尘,只会过分宠溺其子,只会纵容其子藐视玄阳律法的普通人。”
“今日,我身死于此!仅有一话留于人世间!”
寂静,长久的寂静,周遭围观的玄阳百姓都被他这一长段话击中后脑,听到这般颠覆认知的真相,他们都呆愣了。
而这对明面上算不上师徒的师徒,隔着囚车隔着玄甲卫,遥遥相望,范锦尧冷冷哼笑,下定了某种决心。
“纸上得来终觉浅,”
至此,一手抵颚一手扣在颅顶。望着那虚伪的师父,看着那让人不甘的天下。他笑了,笑得释怀,笑得轻松,笑容逐渐融化,坚毅重卷而来。
这一句,不像话本中那些伟人临终前的豪言壮语响彻云霄,但也平静的铿锵有力直入人心,誓要响彻这天际。
“绝知此事要躬行!”
全场寂静,那声骨头断裂声后,落针可闻。
庄列荀这一辈子,从未想过会毁在一普普通通的诗句上。
蠢笨,无知。
果真是蠢笨无知啊。
孟知行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作,只是偷偷将手握在狴犴剑柄上。
起初只是猜测,范锦尧为什么要在大理寺春闱期间动手。至此也算明了了,要不是借着春闱的场合,就算范锦尧将这几日所做的一切都做了,也无法撼动庄列荀的地位分毫。
春闱期间杀人,是为了引人注意,让庄列荀没法将它压下去。范锦尧算到了大理寺可能会刻意遮掩,甚至找了乞丐散布消息。
原来他从来不甘隐藏在暗中,庄列荀对他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范锦尧知道玄阳文学已经被带入到畸形的成长,必须要有些血腥才能让他们醒悟。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
施乐咏害死了他妹妹,他杀了施乐咏复仇。他死于玄阳王都,让百姓见到了他庄列荀的真面目,这消息无人能够掩盖,不日便会传遍整个玄阳。道路终将被改正。
只是那骨裂的声音,死死钉进了在场那些儒生的心头,终不会消散。
而那‘绝知此事要躬行’
不知会点醒多少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