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动容,说道:“再试一次。”
我又努力尝试了数次,那匹马仿佛故意和我过不去,一次又一次将我掉在雪地上,最后一次时它有些愤怒,高高扬蹄准备踩踏我,白凌澈迅速将我拉过闪避,说道:“小心。”
我气呼呼从雪地上爬起,甩脱他的手走到那匹马身前,不敢再掉以轻心,我小心翼翼踩上马蹬后,他跃上马背抖动缰绳,骏马得到信息,立刻撒开四蹄向南方奔驰而去。
那教众退后几步,扬声说道:“属下恭送教主和圣母!”
行走了一阵后,白凌澈似乎是无意一般轻轻松开了手,让我自己紧握着缰绳掌握马匹行走的方向,我眼看周围景物纷纷后退,马匹听从我的调遣一路向前飞驰,不由开心叫道:“我会骑马了!我会骑马了!”
他在我身后问:“刚才有没有摔疼你?”
我摇摇头说:“没有,我现在知道了,如果要想让它不摔我下来,就必须按照它习惯的步骤上马,不能乱七八糟踩踏它的马蹬,否则它一定会生气不肯合作。”
他略带着几分轻松气息道:“我原本以为你刚才心中不知骂过我多少遍,讨厌的魔鬼,故意想方设法折磨我”
看来是我想错了。”
我不假思索说道:“只要你愿意,魔鬼也可以变成救世主,如果你没有恶意,我为什么要骂你?”
白凌澈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一霎,随即冷冷道:“是非善恶自有人心公论,我现在要做的正是救世主,你一心偏向赵睢,才会觉得我是魔鬼。”
我感觉到他又恢复了冰冷之色,不再和他说话,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才能“金蝉脱壳”
,逃脱他的控制。
从天山到云南路途遥远,我们一路快马加鞭、走走停停,夜晚歇宿在一些过路的小客栈中,第四天夜晚,我们来到武陵山脚下的一所客栈前,白凌澈停住了马,带着我走进店堂内。
那小客栈店内生意极为冷清,只有一名掌柜和一名店小二迎客,店小二招呼我们坐下,我乘白凌澈低头看菜单的机会,在店堂内四面闲逛。
逛到掌拒的柜台前时,那黑面白须的老掌柜疑惑着抬头打量我几眼,又看了看与我同来的白凌澈,见他身着上好面料所制白色锦衣、风度气质翩然出众,脸上迅速浮现几许笑容道:“公子夫人是何方人氏?”
我对他微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从关外来。”
老掌柜点头沉吟道:“听说最近关外玉石价格飞涨,不知公子与夫人有没有关于玉石的消息?只要有人买卖,我们这里有一家珠宝店铺,一律优价收购……”
我摇了摇头说:“我家公子从不贩卖玉石。”
老掌柜“哦”
了一声,脸上又浮现慈祥亲切的笑意道:“不知公子是做哪一行生意的?”
店小二正给白凌澈沏上一壶清香四溢的新茶,他举起茶盏近唇欲饮,我故意调皮说道:“我不知道他做哪一行生意……”
突然之间,只听桌旁站立的店小二掩面惨叫出声,说道:“掌柜的小心!”
白凌澈飞身而起向柜台直掠而来,一手将我拉入怀中,白色衣袖内挥洒出点点银光,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那名老掌柜面门,冷声道:“何方屑小之辈,敢在我面前使用这些手段!”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回顾。
那名老掌柜被他发出的暗器击中,斜斜倚靠着柜台,嘴角溢出几缕鲜血,面带惊骇之色道:“天外流星……你是蜀中唐门的人……”
白凌澈一言不发,拉着我离开时,店小二早已匍匐在店内青石地面上,不停叩首道:“小人狗眼不识泰山,恳请唐大侠饶小人一条狗命,赐给解药!小人家中还有七十高堂老母、三个年幼的儿女,迫于无奈才和舅父干这过路抽刀的买卖营生,只是放些,从未害过一条人命,请大侠高抬贵手!”
我忍不住拉了拉白凌澈的衣袖道:“他们好像很可怜,你给他们解药吧!”
白凌澈并不回头,冷冷说道:“我身上没有解药,此地离蜀中并不远,你们若要活命,不妨自行前往唐门求取。”
他带着我出门上马,一路风驰电掣,直至远远离开那所小客栈数十里之外,他才放慢了速度,对我说道:“他们以为我们是珠宝商人,心生贪念暗算于我,只是些江湖雕虫小技。你以后行走江湖时不要和这种黑店之人随意搭讪,更不要轻易提及自己出身来历。”
我想起老掌柜当时的一声惊叫,试探着问他道:“他们为什么说你是蜀中唐门之人,不说蜀中白阳派呢?”
白凌澈似乎极其不愿提起这个话题,语气冰冷道:“蜀中从来都没有一个白阳派我当时所言,不过是参加太行论剑的托辞而已。”
53
我在唐家堡时曾向唐云学习过一些简易毒药识别方法,店小二将额头碰地,涕泪交流恳求解药之际,我已见他面颊呈现一半铁青一半暗红之色,正是中了唐门“天外流星”
之毒,心中早已暗觉诧异。
“天外流星”
是唐门不传之秘,仅有堡主和嫡系弟子才能够修习,却不知白凌澈从哪里学来?当日我们在无瑕谷见面时,白凌澈对我说他的本姓“或许是唐”
,他的白姓源于母亲白吟雪,这个“唐”
姓,又是源于谁呢?难道他与唐风唐云一样,都是蜀中唐门的后代?难道他的亲生父亲就是蜀中唐门的人?唐少扬曾说过白莲教所用的“白莲丹”
之毒类似唐门三种毒药混合而成,白凌澈与蜀中唐门之间必定有极深的渊源。
可是,如果是这样,白凌澈与赵睢应该是表亲,他即使不能将赵睢当作好朋友,也没理由将他列为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更没有理由在太行论剑之时故意刁难唐少扬,存心挫败“蜀中唐小威震天下”
的名声,让唐门在武林众人面前丢脸出丑。
白凌澈的身世对我而言,实在是一个解不开的巨大谜团。
我思来想去,会然没有半点头绪,忍不住问他道:“据我所知,占天外流星,是不能传给外人的,你怎么会懂得唐门的暗器用毒方法,难道你是唐门弟子?”
我原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不料他犹豫了短短一瞬后,简短回答道:“我母亲临终之时留给我一本占卜之书和一本唐门秘笈,我自行修习过其中武功而已,与唐门并无关系。”
我见他提及自己母亲时神情忧郁暗淡,问他道:“林三哥,你见过你的父亲吗?”
他语气消冷道:“没有。”
我想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从未谋面的父亲林默,黯然说道:“我也没有……如果我见到他,一定要问他一句,为什么要狠心抛弃我妈妈和我,如果他不爱妈妈,当初为什么又要和她生下我!”
他听见我的话,用手中马鞭在马身上重重抽了一下,骏马惊起挥蹄疯狂前冲,一直冲到城郊外的一片小树林中才停下来。
他将马的缰绳系好,在树林内用枯枝败叶生起一堆火,从马背口袋内拿出干粮递给我说:“今晚我们不住客栈了,明天就可以到达昆明境内,回家我们再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