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嗯。我不怕。”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莫斐忽然伸出手去,双手一起紧紧抱住对方的脊梁,用尽全身力气的抱住。
似乎只有在这样的黑暗里,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忘记一切。
他甚至希望这竹筏就这么一直飘下去,永远不要靠岸,永远不要出去。这样他就可以永远抱住这个男人,和他死在一起。
如果真能这样。
那他既没有辜负王爷,也没有欺骗皇上。
这个结局如此喜庆,如此美好。
直如夕夕圆月,时时花开。
再圆满不过。
就算一起死了,也是好的。
当莫斐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脑海里依然回荡着这样一句话。
而后,他便发现那耀眼的天光正落在脸上,耳边虽然还有水声,但确实已经回到了岸上。
卓不群则负手站在不远处的堤岸上,正在向远方眺望。他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来,逆着光道:“你终于醒了。”
莫斐缓缓坐起身子,发现身上盖着那条白毛裘,于是讪笑道:“我似乎睡了不少时间。”
卓不群点点头:“大概有三个半时辰吧。差点让朕以为你不打算醒过来了。”
这么快,就改称“朕”
了吗?
莫斐苦笑道:“居然会在这么惊险的经历中睡过去,这到底是迟钝还是呆傻呢?我还真是不济呢。”
卓不群看着他,动动唇想要说什么,却又停住了,他指着西南方向道:“此去五十里地,应该就是应阳城了。”
“这么说来,马上就要得救了?”
莫斐站起身来,用双手捧住白毛裘递给卓不群,“谢皇上御袍,草民不敢消受,还请皇上取回。”
而卓不群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身子单薄,就穿着吧,这送给你了。”
在这时我应该说谢主隆恩吗?莫斐傻了一会儿,慢慢收了毛裘,却不敢穿上,只捧在手里牢牢抱住。
卓不群看着他,目光疏离,声音柔和:“你现在走得了吗?”
莫斐点点头。
“那就走吧。”
他率先走出两步后,忽然又站住了。
“路上若是看见军马,记得听朕号令,万不可自露行仗。”
于是两人避开官道,只管沿着水路向前。好在应阳城必然在支流附近,他们沿着河边走,倒不会错了方向。卓不群一路十分少话,往往莫斐还没听见任何响动,他就机警地抱着莫斐藏起来,只等响声过了才出来。
如此又走了两日,才堪堪行过一半路程。虽然渴有河水,饿有鱼蟹,两人还是走得筋疲力尽。莫斐见卓不群面色苍白,汗如雨下,似旧疾发作,连忙搀着他坐下休息,而这时,忽闻远处一阵马蹄声响,一队人马从远处官道奔腾而过,刀光剑影,旌旗招展,上面隐隐一个“福”
字。
莫斐只觉得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情不自禁要拉卓不群往河堤下面躲,而卓不群却面露欣喜之色,浑身生出使不尽的力气来,大步跃出河堤,提气对着远处的人马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