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今天过来吗,我今天又不走。”
周昱看他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又说,“进来啊。还有,之前在电话里没说的事情是什么?”
“……我没在电话里想说什么。”
听说他第二天要走,夏至心里有些不舒服,嘀咕地接了一句。
“你说谎不在行。”
周昱把怀里的衣服扔进箱子里,“不过说什么是你的自由,如果你不想说,当然不必说起。”
夏至怔怔看着他,很久才终于想起反手关门,然后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一声不吭地看着周昱收拾行李。周昱看他满脸的神情恍惚,却并不拆穿,也不叫醒他,慢条斯理地把行李收得差不多,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把缓过神来的青年按住了:“不忙,想喝点什么?”
他慌慌张张地跳下地,丢下句“我去洗桃子”
就把周昱一个人留在了原地,等他端着果盘出来,只见周昱已经在酒架前面挑酒,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笑着说:“上次你说这个要配白酒,正好有人送了两瓶来。你看看喜欢哪种?”
“……我不能喝,明天要去团里。你挑你自己喜欢的,我跟着吃点桃子就行。”
但他最后还是喝了,不管怎么骗自己说这是因为两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夕阳迷人而周昱又近在咫尺,夏至内心很清楚,若无酒精的帮助,他绝对没有勇气开启这个令他羞耻迷惑了很多年的话题。酒精奇妙地发挥了功效,他甚至开始得很有技巧——抑或是自己觉得很有技巧——“周昱,你知道杨天娜吗?”
“我认识她。”
“就是跳舞的那个……嗯,我听说她曾经有个儿子,后来死了。”
“是,她现在只有一个女儿,年纪很小,好像还在念书。”
夏至心里补充了句,而且人家还和你住一个小区。但他此时的心情全不在此,心里想得太多,说出来的话反而磕磕绊绊的:“……那你知不知道她儿子是怎么死的,叫什么?”
“从来没见过。”
周昱听到这里转过视线来,见夏至一脸的纠结和渴望,不由得微微挑起了眉,“你想知道的话我给姜芸打个电话。她家和杨天娜是世……”
一听到这个名字,夏至一把按住了周昱的手,嗓音也跟着绷紧了起来:“……别!”
这一声短促的惊叫让周昱有些诧异,神色也随之认真了起来:“怎么了?你到底想问什么事情?”
因为喝了酒,也可能是积累了一个下午的焦虑,夏至的唇舌间满是苦味,喉咙的最深处却是甜的,再开口酒气冲上来,倒把自己噎了一下。他先着急地摇了摇头:“别找她。”
感觉到他不知不觉越收越紧的手,周昱也不提醒,平静地点头:“我只是提个建议。不想找她那找别人问也是一样的。除了这些,你还想问什么?”
夏至被问得怔怔,半晌之后低声说:“就、就这个。”
“那你放开手,我去打个电话。”
周昱回房间里拿了手机,折回来当着夏至的面打了个简短的电话,夏至一直眼巴巴地望着他,听他说完“谢谢”
挂了电话后,整个人无意识地往周昱那边倾了过去,等待着他的答案。
夏至此时的表情让周昱想到了以前在朋友家见过的一只小狗,明明内心充满了渴望,但因为立好了规矩,一步也不敢再向前。他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头顶,说出了听来的消息:“她的长子跟她姓,叫杨麒,大概二十年前家里煤气管道泄漏,意外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