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碾灭了烟,拿了外套穿上,“洗洗休息吧,我走了。”
“你是跟谁都可以……做爱吗?”
周正看着蔡腾彬,他又看出来他火儿了,可是他火儿也是他自找的,难听的话也是他先说的吧?
“嗯,对,跟谁都可以。”
很好,刚透着肌肤之亲刚刚缓解了一些之前建立起的生疏,这会儿,由于这场对话,让俩人比之前更糟糕了。
看着关上的大门,蔡腾彬特别后悔他没给他一拳。
周正靠在门外又点了一颗烟,没等电梯,从楼梯间下去了。
33
清晨,雾气从四周的群山中升腾而起,氤氲在雕花木楼的屋梢窗檐、渗透于凹凹凸凸的石板小巷,隐约雾气中,鸡鸣狗叫唤醒了老人的咳嗽与小儿的啼哭,吱嘎一声,叼着烟杆的、抬着柴火的、着蓝花花对襟衫的、睡意朦胧的,便鱼贯而出,小镇于是就呼啦啦地活起来了。
汤淼放下画笔,舒展了一下儿身体。
楼下已经能听见女人们的洗漱声,男人们的调侃声。汤淼又看了看桌上的100块钱,郁闷的直捂脸。
昨天傍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声声在耳。
傍晚收工的时候,掌柜的叫住了他,交给他这个月的工钱。汤淼本以为自己这就可以奔赴回首都了——别看是他自己烦的想离开,可离开久了甚是想念,虽然,不知是想念那座城市呢,还是想念城市里的人。结果打开信封一看,就一张粉红毛主席。
掌柜的笑眯眯,汤淼瞪着眼说不出话。
想问为什么就这么少钱,还问不出来。最后晚上翠玉来串门,汤淼厚着脸皮一问……
翠玉说,阿爹这是包吃包住啊,又不是旺季,活儿也不多。
汤淼真有点儿上火,曰,那我啥时候才能攒够钱回北京啊!
翠玉笑答:慢慢来呗,一年半载的怎么也够了。而且青岩你不是很喜欢吗?你看你画了这么多画呢。
汤淼是彻底绝望了。
绝望了他就失眠,失眠他就画画儿,画画儿他还心烦。最后都想跟蔡腾彬举白旗了,就想他来接他。
但,天无绝人之路。
汤淼于烦闷中想起了范大编辑还差他稿费!
诶,你看看,我谁也不求!
妈的,范喆,这可不是我求你什么,是你还差我钱!
你、得、还、钱!
这会儿天也亮了,铺子们都陆续开门了,汤淼蹬蹬蹬从楼上跑下来,直奔杂货店的公用电话而去。
他昨儿想了一宿范喆的电话号码。手机出门他就没带出来,愣是凭模糊的记忆拼凑。他拼了7个号码,决定一个个试!
杂货店刚开门,东西都没码放齐,大妈就看见一大小伙子破门而入。
“我要打电话!”
汤淼这势如破竹的劲儿吓得大妈一哆嗦,仿佛她要是不让他打,就是她阻拦国际情报流通了。
指指电话,大妈回身,对方眼里那杀气腾腾……实在不宜多瞧。
“喂?是范喆吗?”
汤淼问到第五个号码,几乎快绝望了。
“汤淼……?”
“我靠,真是你呀!”
“……你干嘛啊?”
对面儿无辜的范喆抓过闹钟,“这才早上六点一刻……”
“你给我稿费!”
“什么……跟什么啊……你这什么电话?你跟哪儿呢?”
“你最后一期稿费还没给我结呢,赶快给我!”
汤淼说话相当不客气,这不客气有些个复杂——他特别怕自己露出软弱或者露出那一点点对范大编辑的想念。跟青岩,除了蔡腾彬,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个‘混蛋’范编辑。这些事情纠结到一块儿,他早忘了范编辑暗恋他是他胡说的,他就是认定这位范大编辑愚弄他真挚的“友情”
。